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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音说着的时候,阿糖和阿甜对视一眼。她二人的衣袍虽然都是同色,但是暗纹、配饰的确是随着自己的喜好选的。

比如今天她俩穿的就都是暗红,可阿糖绣的是无花的梅枝子,头戴的是梅花小银簪;阿甜绣的是祥云纹,头戴的是小珠簪。

就是阿饧和阿蜜身上,因为如今正是长个子的时候,衣服换的快,少纹饰,头上戴的却也有不同之处。

再一想少君和费县其他女娘的陪嫁们,都是一样的衣袍一样的纹饰,出门时也只戴一样的配饰。便是在李家两年多,也未见过她们“放肆”到自己跟绣娘讨论花样。

两人这才渐渐的发现,小娘子在许多细处有多放纵自己。

“之后再细看车夫一郎,虽然相貌平庸,但是面色红润,穿着得体,气度全无卑微之处。跟着小娘子看宅子时,顾盼间多有审视,分明是主动操了车夫职权以外的心。

能对近婢如此平易近人、教远仆忠心侍奉,最重要的是能让他们有得知还,小娘子的人品才干,德音已是有所了悟。

再加上门客全程不置一词,可见小娘子治家的权威。”

歇一口气,德音继续道:“小娘子外地口音,初来广固,远近都是忠心可靠之人,正是他们空有忠心,才干见识不足,才会让小娘子必须亲自选宅。

如此,德音才会以挽留小娘子用午饭,试探小娘子。

若小娘子明悟德音用意,哪怕不买宅子也可能会买下德音。

毕竟德音乃是前谏议大夫的管事,通晓广固的风土人情,买下之后能解小娘子许多烦忧。”

原来自己的“破绽”在于对下人太好了。

萦芯点点头:“那么,我猜德音费尽心机留在广固的原因,就是我能真正折服德音的办法,对么?”

德音缓缓俯下身,颤声道:“小娘子容禀,德音乃字,本名为鹿,本姓羞于启齿!只恨先父不修,累及家小,这才阖家做了奴。

前尘俱往矣,只可怜贱内和小儿被官伢分卖三家!

时至今日已有二十七年!天幸,他二人还在世!

德音现年五十有三,一生费尽心机,所求也只三口团聚!

求小娘子垂怜!”

“按照德音你的能为,在旧主家出头也不难。如何这么长时间没有达成心愿?”萦芯并没有立刻答应他。

“唉……德音年轻时突遭家变,自怨自抑多年。后来本想借辅佐老主嫡长子之功,可叹他壮年早逝……其他郎君起了争产之心,期间种种争端,让德音不敢轻易将家小接回。也是由此,老主明悟其余诸子不足以在广固立足。心灰意冷,回乡荒度余生……”德音说着说着,老泪纵横。

萦芯也明白,他功亏一篑的痛苦,“也难为你了。既如此,我给你三天时间,你去把他们买回来吧。”

“多谢小娘子全德音一家……多谢小娘子……”虽然预料到小娘子一定会答应自己,但是多年夙愿,一朝成真,德音伏在地上泣不成声。

待到他收了哭意,萦芯才环视一圈:“你们都是一直跟着我的。别说出费县,就是出家门都少。也许你们不缺乏这样的才智,但是你们缺乏积累。我希望你们今天都有所得。

你们自己学明白了,以后无论在不在李家,都能给自己找到一席之地。”

司鹿等听了全程的男女仆从们都深躬一礼:“是!”

“行了。该说的都说到前头了。从今往后大家就都在一处,都是一家人了。

我希望你们心中还有什么疑问的可以自己张嘴去问,不要压抑在心里成为疙瘩。

晚上跟九郎说,加两个肉菜,准许你们一人喝一壶酒。

这宅子婚后我不一定会常来,我也不会在这行宴,今天就我们自己燎锅底儿吧。”

众人应声道:“谢小娘子。”

“去吧。”把该说的都说完,萦芯就让他们都下去了,只带着几个侍女回了后宅。

这一晚无论仆人之间如何觥筹交错,阿糖却一直垂着头,若有所思。

值夜时,她还是忍不住问道:“小娘子,蒲哥以前一直不来接我,是不是也跟德音一样,有不得已的苦衷呢?”

“这我哪能知。

阿糖,你不要对一件事情有过多的预想,也不要对一个人有过多的猜测。

在未知全貌之时,你想的太多,就容易产生一个偏颇的印象。最终会导致你处置的时候,发生偏差。

哪怕今天我跟长生和德音的对话,也是基于他们做了什么,我观察到了,然后才有的。

我从来不听一个人说什么,我只看一个人做什么。

其实,德音想通之后的这几年为什么没有把妻儿接到身边,只听他一面之词,是不太可信的。

他到底是不是看出我是个重情义的人,所以用他与家人的情谊来争取我对他更重视,还要看他今后的行为。

还是我之前说的,论迹不论心。

如果他以后对他的妻儿足够好,对我也足够忠心,那么无论他当时是真心还是使手段,对我来说都没有区别。

你需要做的,是透过一切的表象,牢牢的抓住本质,坚定你的目标。

有的时候一件事要曲中求,有的时候我们需要直中取。

至于到底如何做,还得看你当时的处境和底牌。

你若要好好想想,当想的是你的本心。”

萦芯给阿唐补完课,便睡下了。

阿糖在小榻上,半宿无眠。

无论德音真正的人品如何,至少他的确是考虑过如何赎买自己妻儿的。这么多年过去,他不止知道妻儿的身契到底在谁手里,还有途径将他们买回。

一家三口跪在萦芯面前谢恩的时候,也不过花费两天,其中大半天还是给他妻儿洗澡。

德音虽然不说自己原姓,可为奴这么多年依旧看得出出身不俗,那么他的妻子最差也得是跟他同一层级出身。

按理,出嫁女为夫家所累,要卖身为奴,娘家是肯定要出钱赎买回家的。不然以后如何发嫁女娘呢?

可她竟然真的被官伢卖为奴婢近三十年,可见当时的事情她的娘家也牵涉其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