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中,许大海几人站在一处山坡上,远远望着远处的小屯子。
在这人迹罕至的大山中,覆盖着厚厚积雪的小屯子,与周围的古松为伴,和谐,自然,有种独特的美感。
“汪汪汪~“
屯子中猎狗狂吠,有穿着兽皮袄的糟汉子,遥遥望来,目光警惕。
向导张爱国扶了扶挂满冰渣的帽子,刚一张嘴,便有阵阵白气飘散开:
“这个小屯子住的都是一家人,老头子脾气不好,比较排外,咱们还是别过去了。“
“嗯呐,那继续沿着马个子熊脚印儿追。“
许大海一听“排外“两字,也熄了过去的想法,沿着马个子熊残留的脚印,率先往北拐。
山中人家,排外是正常的,出于安全的考虑罢了,若是对外来者非常热情,反而外来者该警惕起来了。
茫茫大山中,律法的威慑力已经微乎其微,发生什么事都有可能——甚至是,有些人就是因为背着命案,才逃到山中隐居的。
“走了走了,别看了。“
许虎拽了许业良的胳膊一下,之后跟上许大海的脚步。
“在山里边生活,也太不方便了,连电都没有,要是有个头疼脑热的,看医生也麻烦。“许业良把猎枪往肩膀上提了提,边走边嘟囔。
张爱国在他身后。
黄磊断后,边走边搭话:
“那是当然的了,不过一个人一个想法,咱也管不了别人。要是想让他们搬出去住,他们还不乐意呢。“
“看脚印儿,这头马个子熊是在这转了个弯儿,可能也是忌惮那个小屯子。“
“应该是,不过要是那个屯子的人发现这头马个子熊,恐怕就轮不到咱们了。“
……
老松挺拔,静默,有鸟雀在枝杈间蹦跳,啼鸣。
咯吱咯吱~
后人踩着前人的脚印,几人渐渐走远,树木彻底遮挡住几人的身影。
沿着山梁往北,半个多小时后,往西北方向拐,下了山坡后越过小山溪,又爬上一道大坡……
等到了下午三点半时,众人来到一处缓坡。
有旁边的山头阻挡,这里没什么风,周围灌木低矮,视野很好,枯树枝也比较多。
晚霞绚烂,夕阳的红光斜照过来,众人的影子被拉的很长很长。
许大海环顾四周,笑道:
“这处地方不错,天也快黑了,咱们今天晚上就在这儿扎营吧,好好休息,明天再继续追。”
“行啊,那我和黄兄弟去捡柴火。”张爱国吸了吸被冻的通红的大鼻子,连忙道。
“嗯呐,虎子和我去取水,业良哥负责警戒。”
简单分好工后,众人便忙碌起来。
天寒地冻,呼气成冰。
几个人干活儿都很利索,哗啦啦~随着一抱抱的枯树枝被收集回来,扔在地上,许业良便让张爱国警戒,他则是蹲在地上生火。
“啾啾~”
有小雀在灌木丛中蹦跳,看到燃起的火苗,不仅不跑,还歪着小脑袋自己瞅。
咯吱咯吱~
小雀身后传来响声,它连忙回头,发现两个提着冰桶的汉子在靠近,瞬间振翅飞走。
“火生起来了?”
靴子碾过积雪,留下一个个深深的脚印,许大海兄弟俩走到跟前,把两桶冰放下。
“嗯呐,这些树枝,够烧一晚上的了吧?”
“有点儿少,紧吧着点儿,应该也够用。”
“害,西边儿还有一棵枯树呢,那我去把它锯了。”
张爱国点燃旱烟,刚抽了两口,现在又翻出歪把小手锯,拎着往西走。
他刚才想省事儿,就没锯树,现在看来还是不能偷懒。
时值腊月,又是深山中,天黑的又早又快,现在太阳已经落山,火堆照亮一片区域,但更远一些的地方还是乌漆嘛黑,相当瘆人。
“我和你一起过去。”
许大海背着猎枪,拿上手电筒,边往张爱国离开的方向走,边扭头对许虎他们道:
“你们先做饭,把火也生的旺一点儿。”
“好嘞。”
“哥,要我也过去不?”许虎正往小锅里倒冰,抬头问。
“不用,你留下做饭吧,有我俩就够了。”
枯树距离众人也就一百多米,海碗口粗细,生长于一块大石砬子旁边,死亡多年,枝丫弯曲,树皮都已剥落。
许大海,张爱国两人,一人打手电,另一人锯树,偶尔轮换位置。
噌噌噌~
锯末纷飞,有淡淡的松木香味儿飘散开。
等树周围都锯开深深的槽子后,许大海卯足力气,一脚踹上去,咔嚓,树干直接断裂大半。
王爱国呼哧呼哧大喘气,又摇晃,又用脚踹,很快枯树彻底断裂下来:
“我想起来了,当年打鬼子的时候,这地方没少死人,阴森森的,搞不好有脏东西,海兄弟,咱赶紧回去!!”
“别瞎说。”
许大海也往西看了一眼,只见微弱月光下,山坡上的一棵棵老树,枝丫扭曲如同根根鬼爪子,半空中还有夜行鸟类的怪异叫声——他的心脏,也不由狠狠抽动了两下。
“走走走,快走!”
“哈哈,你不是不害怕吗?”
两人连拉带拽,等把枯树拖回营地后,发现放了盐豆子的小米粥,已经煮的差不多了。
一人一碗。
另外还有烤好的粘豆包,鹅肉等等,大家狼吞虎咽,等胃里有了热腾腾的食物,很快一股暖流流遍全身。
舒坦!
“啊,这死冷寒天的,能吃上一顿热乎饭,是真幸福啊!”
“是啊,平常也喝小米粥,咋没感觉这么香呢?”
“我这还有酒呢,来两口。”
等喝完一碗粥,再喝第二碗时,众人的速度就慢了下来,边溜着碗边儿喝粥边唠闲嗑儿,阵阵笑声荡漾开来,气氛轻松又自在。
哔哔啵啵~
木头在燃烧,热量炙烤着周围,积雪融化成水,地面慢慢被烤干。
等吃饱喝足后,气氛越发悠闲起来。
张爱国和许大海两人用手锯,轮流把枯树锯成一段段的,方便燃烧。
许虎烤地瓜。
黄磊在擦枪。
许业良则是往锅里放上冰,准备再烧些热水。
“守夜咋安排?”
“我和虎子守前半夜。”许大海把锯下来的,一段一搾多长的木头扔到旁边,笑道:
“业良哥,黄磊哥你们守后半夜,咋样?”
“行啊。”
两人没有意见。
张爱国张了张嘴,不过最后还是没说什么,点燃旱烟,眯着眼睛,非常享受的抽了起来。
烟气丝丝缕缕,与如墨的夜色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