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京都家属院几百里地的阳沈市,身材高大的男子正蜷缩在木板床上写信。
“喂,老萧,你这都写一下午了,下崽子都比这快。”同寝室的张路实在看不下去了,这人一会儿笑一会儿皱眉的,不会是出任务时候把脑子整丢了吧?
薛扬:“……”你脑子也未必在,这明显是思春都看不出来,没救了。
萧景也觉得再这样下去不行,他得取取经,“你们都是怎么给家里妹妹写信的?”
“老萧,你在逗我?这年头谁给妹妹写信啊,要写也是情妹妹。”说到这张路可算反应过来了,“有情况啊,还不从实招来。”
“人家姑娘还小,你可别瞎猜。”他的战友怎么都这么不正经?
薛扬是全寝唯一一个有未婚妻的,这种半开窍的就和装睡的人一样,两种思维极限拉扯,就提提建议好啦,别把男人的话当真。
“想照顾妹妹的话,就寄点钱和票过去呗,再关心一下她的近期生活,表达一下思念。”他给对象就是这么写的。
萧景可不知道薛扬传授他的是追妻技巧,对他的提议很赞赏,这不和他自己想的一样么。
果然英雄所见略同。
薛扬:“……”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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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林舒然意外的收到了三封信。
一封来自京都,是张姨。一封来自阳沈市,是萧景。还有一封是来自沪市,是张建军(张姨的儿子,原主青梅竹马)。
张姨和萧景给她写信在她意料之中,但她没想到张建军也给她写了一封信。
张姨在信上先是夸奖了林舒然,称赞她是个优秀的孩子,在哪里都能生活的红红火火。然后讲了一下张家的近况,都是一些家长里短,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最后表达了对她的思念,希望她能照顾好自己,有时间回去看看。
林舒然来到这里最先见到的就是张姨,所以张姨在她心里占据特殊的地位,她也是想着把张家当成亲戚处着,等房子建成她就寄些东西给张姨,也是感谢她对自己的帮助。
第二封信是萧景的,她本以为是说军队给她的奖励,结果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萧景足足写了三大页,一半是写他军队生活中有趣的事,另一半是对她的叮嘱,问她近状怎么样,还有乡下的生活苦不苦,有没有人欺负她,钱够不够花以及不要随便相信别人。
在信的末尾,萧景写军队高层正在商议给她的奖励,据他所知,军队打算给她一部分现金以及一些房产。
林舒然对于军队的奖励很期待,肯定少不了她的。
不过萧景怎么肥事?
他这信写的有点像爸妈写给不放心的孩子,没想到他还有点信唠?
最惊悚的是:萧景在信里放了四十五块钱。
他是不是对她有企图?怎么突然给她钱?
天上是不会掉馅饼的,要么有求于她,要么求的就是她。
林舒然还从来没有这种直接给她钱的经验,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远在阳沈市的萧景并不知道,林舒然把他定位成不怀好意的别有用心之人。
最后,林舒然决定写一封信把钱一块儿给萧景寄过去。
钱:“……”
张建军写的信中规中矩,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情谊自然非同一般,张建军虽然没比原主大多少,但是一直都是一个稳重的大哥哥,把原主当妹妹宠,上学时候都是张建军保护原主和梅梅。
张建军像个大哥哥一样嘱咐林舒然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如果在乡下待的不开心就给他写信,他帮她找关系回城。张建军也给林舒然寄了十块钱,让她需要什么就买一些。
看完张姨和张建军的信,林舒然有些感性,被人惦记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她想要保留这些温暖。
林舒然先是给萧景回了信,说明自己的近况,并把钱给他寄了回去,无功不受禄她不能要他的钱。
至于张姨和张建军,林舒然要等过几天房子建成再给他们寄东西,和知青们住一起也不太好准备东西。
现在正值夏季,山上也渐渐长出蘑菇、木耳之类的山货,她打算向村民们换一些山货寄给张姨,自己做一些香菇酱寄给张建军,是她的小小心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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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楠对林舒然的学习能力感到意外,没想到小丫头天赋挺高,当年她可是被这些古文折磨的不行,她却能轻松搞定。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还想着嘲笑她呢,原来他才是那个小丑。
林舒然用了四五天的时间就把徐楠给她的书学完了,修习室太好用了,别人学两个小时的时间她能学半天,加上林舒然自己够勤奋,读不透的地方还会主动查资料了解透彻,五天时间掌握一本书对她来说难度不大。
牢记医术初级之后,林舒然对于一些基本的医学知识也有了了解,徐楠让她学习下一本书的同时跟着自己出诊。
纸上觉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从明天开始,你就跟着我一起去给病人瞧病吧。”林舒然通过徐老师的考核后得到了这么一句话。
瞧病的机会在乡下是很难得的,林舒然一直跟着徐老师十多天,他俩都没一个病人。
看病花钱是老百姓最不爱干的事,瞧一次病家底就薄一分。
林舒然以为在她住进房子的时候都不会有人来,没想到病人来到如此突然。
……
六月的天娃娃的脸,说变就变,刚刚还万里无云,阳光明媚,转瞬间乌云遮蔽了整片天空。
“轰隆隆~”一声响,大雨瓢泼般落下,瞬间打湿了还在地里上工的人。
人们赶紧顶着雨跑回家,一路上兜着冷风,回到家里人都有些冻青了。
看这天变得这么快,大部分村民都没来得及避雨,被雨淋透的人占大多数,林舒然立马决定多做一些感冒药和退烧药,逢雨后人是最容易生病的,特别是感冒发烧这种小病。
第二天,村子里果然有很多老人小孩感冒发烧了,老人和小孩本来抵抗力就差,一点小毛病可能就会要命,没办法,只好花一点钱买药。
也不是所有人都舍得买,有的为了省钱选择挺几天,没想到因小失大反而酿成大祸。
高森的小儿子就是发烧大军里的一员,那天他正被妈妈背在背上干活儿,雨下的又快又急,他也被淋个透心凉,当晚就发热了。
听着孩子难受的哭泣声,高森媳妇自责不已,她要是没背着孩子出去就好了,孩子也不用受罪。
“森哥,咱们去卫生室给孩子买点药吧,再这么烧下去孩子受不住啊。”高森媳妇急得眼泪一串一串往下掉,疼在儿身痛在娘心啊,没有哪个母亲能眼睁睁看着孩子受苦。
高森也想买啊,可是兜里比脸都干净,钱都在他娘手里,他娘就是个守财奴,不到关键时候必不可能拿钱出来。
“唉,再看看吧,给孩子用毛巾擦擦,没准明天就不烧了。”
高森媳妇也清楚家里的情况,只能急得和孩子一起呜咽。
这一晚两人都没敢睡觉,可到了第二天早上孩子还是没退烧,高森只好去求他娘拿钱。
“娘,儿子给您跪下了,小宝高烧不退,您就拿点钱让我们去看大夫吧,算我跟您借的,我加倍还。”高森一进他爹娘那屋,啪叽一下跪在了地上,苦苦哀求。
他娘不以为意:“都矫情的,谁小时候没发过烧?过两天不就好了,还浪费那钱干啥。那群大夫啊全是骗子,就是骗你们这些傻子的钱。”
好说歹说他娘也不给他拿钱,高森一时有些绝望,难道要他眼睁睁看着儿子烧坏吗?
回到屋抱起孩子就往卫生室跑,“咱们去求徐大夫,赊账给孩子治病。”
两人一路小跑到了卫生室,人还未见声先至,“大夫求您救救我们家小宝。”
孩子交到林舒然和徐楠手里的时候已经烧到抽搐了,看着时不时呓语的孩子,两人不约而同地紧皱起了眉。
“发烧太严重送的有些迟了,已经烧成肺炎了,先给孩子吃点退烧药,然后赶紧送到县医院去,卫生室治不好。”
林舒然看了一眼得出结论,徐楠又补充了一句,“现在已经是中度肺炎了,再烧下去孩子就没命了。”
两人欲哭无泪,相顾茫然。
他们也想送孩子去医院,可是没有钱啊,没钱医院不会给治的。
“徐大夫,求您借我们点钱吧,我们一定还您。”高森媳妇边哀求边跪下磕头。
徐老师哪有钱,钱都在师娘手里。
为了挽救师傅的面子,林舒然率先开口,“我正好带钱了,你们快拿钱带孩子去医院吧,救命要紧。”
说着,递给了两人十块钱,这钱应该够住院和挂点滴的了。
两人千恩万谢地抱着孩子赶去医院了。
再一次见到这两口子是一个星期以后的事了,暂且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