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老母鸡带着三只小鸡崽咕咕咕地啄着地上的石子,傅青鱼看着,眼帘眨了一下。
如果谢珩知道了她的计划,真的会揭发她吗?
应该会吧。
毕竟谢珩现在处处都看她不顺眼,故意针对她。
如果知道她是蒙北王府的人,只怕会第一个绑了她送到皇上面前讨赏。
谁让他也出生世家,还是尊贵无比的嫡系。
她当初要是知道他是世家子,多看一眼她都要觉得晦气。
傅青鱼的眸色冷了下去,也不想回院子,看到有一块地里有农夫在耕地,索性走了过去。
“阿叔,忙着呢。”傅青鱼扬起笑脸。
耕地的农夫停下手里的活抬头看她,见她脸生,“姑娘找人?”
“嗯。”傅青鱼看地里蔫儿吧唧的洋芋苗,“阿叔,这幼苗都冻伤了,你不想想办法吗?”
“想啊,怎么不想。可是都没用啊。”提起自己的庄稼,农夫满脸愁容,“今年太冷了。往年这个时候都该暖和起来了,今年还在下雪,洋芋苗救不活,佃租还得照常缴,我们一家子今年饭都没得吃了。”
“哎,也不知道村里进城去找胡家求情的乡亲们有没有见到胡家的管事。”
“好歹让我们今年的佃租缓一缓,给我们留条活路。”
晨夕先前确实说过这一片的地都是胡家的田产。
“阿叔,我看你们这里的地都很肥沃,为什么只种洋芋,不种其他的庄稼呢?”
再好的地,一直种一种农作物也会减产,最好的办法是间种。
“胡家的要求。要租胡家的地,就只能种洋芋。每年也都是胡家找人来收洋芋,不允许我们私自拿去卖的。”
傅青鱼懂了,胡家这是故意垄断这一带的洋芋生意。从租他们地的农户手里低价收洋芋,再转手卖出去。
不仅能收农户的佃租,还能从这笔买卖上再赚一笔,最后吃亏受苦的只有这些农户。
难怪他们刚才进村,看到村子里的人过的似乎都挺拮据的。
“姑娘,你来找谁?是找我们陈家庄的人吗?你说说,我肯定认识。”
“哦,我是来陈进士家走一趟,已经找到了。”傅青鱼笑笑,伸手在半空中接了一下,已经有细细密密的雨丝落下,“阿叔,天无绝人之路,总会有办法的。下雨了,我先走了,你也回家吧。”
“唉,好。”
傅青鱼用双手挡着发顶跑回去,正好撞见往外走的谢珩。
晨夕站在旁边撑着伞,傅青鱼停下脚步,“这是要回去了?”
“跟着。”谢珩淡淡的扔下两个字,捏着手里的东西出了院门。
傅青鱼撇撇嘴跟上,跟晨夕使眼色,晨夕无声的说了两个字:线索。
傅青鱼给他一个感激的笑,看了一眼谢珩手里捏着的东西,问道:“大人把那个人影放大画出来了?”
晨夕惊讶的看她,显然是没想到她竟然能猜到。
其实要猜到不难。
在谢珩看了画之后要纸笔的时候,傅青鱼就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她让谢珩看画的时候,就是让谢珩看画中的人影,就算谢珩不画出来,她也会画出来去找村里的人询问。
他们也没有走远,就去了距离陈秀莲家最近的房子。
挺巧,这家人的主人正好是傅青鱼刚才聊过天的那位阿叔。
“阿叔。”傅青鱼喊人。
正在放锄头的农夫回头一见是傅青鱼,脸上也有了笑,“姑娘,有事啊?”
“是有一点事情想跟阿叔打听一下。”傅青鱼朝谢珩伸手,谢珩瞥她一眼,没动。
傅青鱼叹口气,“大人,画给我。”
谢珩却不理她,把画给晨夕。
晨夕看看傅青鱼,把手里的伞柄递上前,“傅姑娘。”
傅青鱼翻个白眼,接过伞柄。
晨夕拿着画上前,“阿叔,这人你认识吗?”
“这不就是陈罗嘛。”农夫一眼就认出了画里的人。
“陈罗是谁?他家住哪里?”傅青鱼问。
谢珩瞥了一眼自己已经被伞面上滑下来的雨珠子滴了好几滴的肩头,略微抬眼看了一眼伞面。
很好,原本是给他撑的伞,但现在一大半的伞面都移到了某个人的头顶。
她把她自己挡的严严实实,他却被淋湿了半个肩头。
“傅青鱼,你在给谁撑伞?”
傅青鱼抬头看了一眼伞面反应过来,把伞柄往谢珩身边移了移,“大人不能怪我。我是怕大人不喜欢我靠太近,这才站远了一点。”
“所以我还需我谢谢你如此体贴入微?”
“大人不用客气。”
谢珩简直要气笑了,朝着傅青鱼伸手。
傅青鱼看了看伸过来如修竹般好看的手,装傻。
谢珩捏住伞柄,用力拉了一下,没有拉动。
傅青鱼捏着伞柄没松手,雨越下越大,还是雨夹雪,淋着冷的很,她不想淋雨。
谢珩垂眸,冷冷的看她,“松手。”
“可以不松吗?”傅青鱼问的很真诚,连眼神里都是诚意。
谢珩冷笑,“你认为呢?”
“我认为可以。”傅青鱼坚定。
谢珩直接伸手,一根一根的掰开傅青鱼捏在伞柄上的手指。
傅青鱼还在争取,“大人,男子汉大丈夫,不要那么小气嘛。”
谢珩夺过伞柄,自己撑伞,而且还往旁边走了几步,一点点伞都不分给傅青鱼,将小气和冷酷无情展示到了极致。
冷冷的雨丝落到头顶,傅青鱼哼一声,小声嘀咕,“小气鬼,长得好看有屁用,活该被甩。”
农夫反应过来,“雨下大了,先进屋吧。”
“不必。”谢珩开口,“陈罗家住哪里?”
傅青鱼翻个白眼,跑去了旁边厨房的屋檐下躲雨。想让她真就站在外面淋雨,想得美!
“陈罗就住村头最西边的那户人家旁边的小房子里。他们一家都是陈进士家的帮工,房子还是当初陈进士出钱替他们一家盖的呢。”
“姑娘刚才不是说来陈进士家的吗?应该已经见过陈罗的爹陈大了,难道陈大上地里干活去了,没在家?”
“是啊。”傅青鱼笑笑,“谢谢阿叔。”
三人从农夫家出来,晨夕已经重新撑伞,傅青鱼自己加快脚步往陈进士家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