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世,南山也明白了一个道理,即使她将玄清亦排除在外,也总会牵连到他,她本意是不想让他卷入这几世无休止的纠缠,可事实是,他二人总要纠缠,终是无法将对方排除在自己的生命之外。
原身受尽了南山府的委屈,只是对她来说,恢复身份脱离商籍是一件意义重大之事。
否则时代所限,哪儿有那么容易惩罚了南山府众人而自己又独善其身呢?在这个时代,光是流言,就足以夺走一个姑娘的人生甚至性命。
与其耗在后宅招猫逗狗,不如走到人前,让所有人知道她是谁、她遭遇了什么。
而她自己,也需要给玄清亦一个念想。
很多事她不记得了,但是玄清亦却记得,她无法想象他失去之时有多绝望,但她想,这一次,起码要将他的希望放大,再放大,直到实现。
那么就尽一切的方法变得更强,表面身份也好,实际的才华家产也好,至少在当下的因果中,能有一些东西傍身,必要时,还能帮助对方。
这就是玄清亦几世都在做的事情,她总不能拖他后腿。
“我等着他们来认我。”南山道。
“真的?”她真的不在意他插手她的事情吗?玄清亦将手盖在她的手上,轻轻握住。
“真的。”南山笑笑,将自己的手从玄清亦手掌和脸颊中间抽出来,“今晚我们就回嵊县的客栈,明早出发回朗州,大约午膳时间就能到了,届时我要先去一医草堂看看,清山阁离那近,我和赵菲去那里用饭。”
那一抹柔软很快被抽离,玄清亦有些怅然,他好想抱着她,只是......她不会喜欢在说正事的时候他这副不值钱的样子吧?
玄清亦收回自己的思绪:“好。”
“你随着王将军他们回去,不必跟着我和赵菲。”南山补充道。
“好......”玄清亦缓缓点头,“我在清山阁等你。”
“一言为定。”南山说完,又检查了一下他别处的旧伤,便出了他的帐篷。
午后,赵菲提前整理好了包袱,见南山进来,双手一拱说道:“公子,我们可以尽快回嵊县。”
王爷辗转将自己派到大小姐身边,她自然是要选择最好的方案,能白天赶路是最好的了。
“好,那我们走吧。”南山伸了个懒腰,他们的马匹是租的,她当然希望赶紧骑回去,万一在这被什么虫子咬了病了,还得赔钱呢。
说走就走,二人收拾好东西,翻身上马,朝嵊县的客栈奔去。
“去吧。”玄清亦站在路口,看着远去的马匹,对身边的无神道。
“是。”无神领命便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他也要尽快赶回朗州了。
玄清亦一边想着,一边将王将军叫进来,将之后的布置了解一番,觉得甚为妥帖,准备即刻回朗州。
“主子主子!”姚锦霆见救灾工作差不多了,想着快点回南面,就屁颠屁颠跑来告别,他好想秧秧啊。
(远在西南的秧秧:也有点想念锦霆,不过把先生的山看好才最重要。嗯。再去巡个山。)
玄清亦挥挥手让他赶紧回南边,接下来他需要做的事情,不能把人类卷进来。
姚锦霆如蒙大赦,走之前还悄悄瞄了一眼营地西边的小帐篷,只见那里已经空空如也。
真是不巧,他原本想着走之前非得要抓住这小医师比一比医术,或者......咳咳......偷点师呢。
可惜了,只能下回再说咯。
姚锦霆伸手拍了拍包袱,这里面全是他带给秧秧的吃食和胭脂水粉,她一定会喜欢的。
将包袱往背上一甩,姚锦霆跨上马背,扬长而去。
秧秧,我要回来啦~!
——
南山和赵菲赶在天黑前到了嵊县。
安顿好马,南山带着赵菲去门口的酒楼吃酒,点了一只烧鸡、几个萝卜丝油炸饼,一些绿叶菜,还有一坛子当地的米酒。
二人坐定,便一口清冽爽口的酒,一口酥酥脆脆的萝卜丝饼,只觉得满口生香,好吃极了。
嵊县的酒楼和脚店不多,她们落脚的这一家,算是这里比较大的,干净整洁,周边做吃食的摊贩不少,离前往朗州的路口也很近。
由于是主路,这里的街道还算热闹。
二人以男装示众,吃得不亦乐乎。
此时天已经黑了,街上仍旧灯火通明,还有来往的商贩和路人陆续停在不同的客栈前面,前者为了卖货,后者则想要选一个合适的住下。
有老人正拉着孩童们往家走,也有出来摆摊的商户吆喝着想要再做几单生意。
“这野菜着实不错。”南山指指桌上的菜碟子,示意赵菲多吃一些。
“公子说得对。”赵菲夹了一筷子野菜放进嘴里,点头同意。
刚把菜放进嘴里品尝,赵菲眼角瞥见一抹白色的影子,刚才那影子走走停停,她还不确定是否冲着她们来,此时,那个白色的身影在她们不远处站定,探头探脑地往她们这边望了有半盏茶的时间了。
原本见他不像是刺客,就没有管,此时却实在不能视若无睹了,赵菲咽下野菜,垂着眼给南山夹了一片鞭笋,一边轻声道:“公子,那人已经盯着我们很久了。”
“哦?”怪不得她觉得后背不太自在,敢情是被人盯着,南山转头一看,似乎是熟悉的哪个人。
南山撇撇嘴,回过脸来,赵菲能忍到现在,说明那人并不危险。
“不用管他。继续吃,吃好了回客栈休息。”南山咬了一口烧鸡。
她知道暗处还有无神,真到了命悬一线了,无神也会救她们。
“是。”赵菲应着,仰头将米酒灌下。
果然是好酒,醇香爽口,还不醉人。
“二位吃得不错啊,方便拼一个桌子吗?”一个透着戏谑的男声响了起来。
南山往声音的方向看去,果然是刚才那个白衣,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不方便。”
“我可请二位喝我这朗州第一的白桃酿。”男人拍拍腰间的酒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说了不方便,公子请便。”赵菲眉尾微挑,怒气染上眼睫,一只手作个“请”的动作,另一只手悄悄摸上腰间的弯刀。
“倘若我有一笔赚钱的交易要请公子参与呢?”来人并不怵赵菲凶狠的眼神,只是收起了戏谑的语调,认真地等着南山再次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