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神山尤其晦暗,愈近山巅,愈是前路难觅。
阿间啊。
究竟闻何言语,才会不顾一切地来这里呢。
元姒想着,可怎么也想不明白。
俄而,昏冥雨幕之中,现一抹青蓝之影。见其伸手,欲摘那荧紫莲花。
元姒见状,大惊,急呼:“阿间!”
旋即自天马跃下,高声喝止:“勿触之!”
风间伸出的手一颤,转头,眼中看到的是元姒向他狂奔而来的景象,她身后闪电成群,天地好似将于她身后崩颓,故而她的身形显得如此孤弱。
风间眼中不见惊喜,倒是惊慌与恐惧占了上风,动作愈急,唯恐元姒妨碍了他。殊不知,莲花之上的雷电扭作沉甸甸的一团,只由莲芯生出的一根游丝绊着。
元姒眼见风间快要触及镇山天莲,心急如焚,忙从藏宝囊中取出本欲作风间生辰之礼的破天神剑,指过眉心,划开一道细痕,结印牵引苍穹之力。
“苍穹在上,借吾天力,言出法随,金甲神光,护!”
刹那间,天色骤变,虚空仿若被撕裂,滚滚天雷亦为之瑟缩。神剑呼啸疾驰,劲风化形,剑柄遂见山海兽影,皆衔鳞甲恭至。
神剑终究比风间迅捷,一剑贯穿莲身。莲花碎裂,灵波无尽,炸开一道强光,刺得风间眼睛一痛。未及反应,便觉要被这灵波震飞至十万八千里之外。
失神间,痛意并未袭来,反倒有温润灵流涤荡周身,格外舒适柔和。
风间睁眼,忽而恍了神。
又忆起初逢姑母之时,她身姿一如当时挺拔伟岸,只身挡于身前,仿佛天地万难,于她而言不过举手投足间便可化解。
……也不是。
莲花破碎,万瓣纷飞,碎瓣划破她的衣襟,衣襟染了血,伴雨而下,如泉潺潺。
姑母一手托举着他,一手与天雷抗衡。
他被护在银色光圈之中,此前总觉眉间剧痛,犹如利刃刮骨,而姑母掌心泄出的缓和灵力,正轻轻安抚着疼痛。
上空天雷滚亮,光亮夺目,令他难以睁眼,只能半眯着眼。
莫非,天将塌之?
瞧着,沉甸甸地,像个水球,把天拽出一个大坑,但内里包裹的好像不是水,是雷。
他怎么觉着,这颗硕大的雷球马上要砸到姑母了呢。
然姑母另一只手掌又爆发着非凡的神力,无论灵波迅猛,无论雷电疾驰,她总能面不改色、顶天立地般支撑着。
良久,当眉间的刺痛完全消退,才见姑母松了一口气,那团雷球竟也渐渐消散。
而此刻,那伟岸的身躯,终轰然倒地。
……
元惑料想,元姒怎么说也是身携苍穹之力,即便凶险万分也不该是这般惨状。
天帝从雷山走出时,面色惨白,神色呆滞,元惑约记得,上次瞧见这情状是百年前元姒假死之际。
元惑脚步虚浮,心惊多时,又见天帝这模样,脚软得快站不住,哭腔便飘了出来:“阿姒如何了?”
天帝并未回复,他将怀里的风间扔给元惑,拢紧背上昏迷的神仙,只一瞬,此地哪存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