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宋并没有再和我争执下去。后来她说,当时脑袋一热就答应了方静,可是马上就后悔了!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知道自己办错了,也没有办法把话收回来。于是就心里特别烦,莫名其妙地和我发完火,她也后悔,也难受。
回去的路上,小宋一直抱着我的腰,趴在我的后背上哼着歌。今天玩儿的高兴,我也骑着摩托车美滋滋地唱了一路。
还有半个多小时嫂子才能回来。小宋搬了两个凳子,拉着我的手一起坐到院子里,抬头看着天空,说道:
“斌子,给我写首歌。”
“写不出来!”
“写不出来也得写!”
“大姐,我给你写首词吧,写歌是个大工程,不是说有就写马上就能写出来的。”
“放你一马!你写个什么词?”
“清平乐行吗?”
“不熟!”
“我就别给你背古人的名篇了,直接开始吧。”
“成!开始!”
“我哪有那说开始就开始的本事,让我好好琢磨琢磨。”
学着小宋抬头看着天空好久,才逐渐有了一个大体的脉络。小宋也不催,安静地扭头看着我。
“大姐,我去拿本。”
“不许拿!”
“不拿本往哪写呀?”
小宋笑嘻嘻地把我的手放到她的腿上。
“往这写!”
“大姐!划拉不了几下,脑子里刚想好的词儿就能全忘喽!再说了,用不了三摸两摸的,我又得……”
没等我再往下说,小宋抓起我的胳膊,咔嚓就是一口!疼得我啊的一声大叫,都不记得后半句想说什么了!
松开嘴,小宋继续把我的手放在她的腿上,笑着问道:
“能不能写了?”
“能!”
“写!”
虽然被她闹得哭笑不得,但是我也挺满足。两个人在一起打打闹闹的最好,和前两天一样光惦记着怎么哄她,那真的是太累,也太没劲了。
第二个字还没写完,小宋抓起我的胳膊又咬了一口。没有和刚才一样用那么大的力,但是也挺疼。
“这不写着了吗?干嘛又咬我?!”
“念出来!你这东一划拉,西一划拉的,谁知道你写的什么玩意儿!”
“哎,是!”
于是我边念边写道:
春风轻度,樱花铺满路。青山绿水雁栖湖,正是草翠芽朱。
忽而引吭高歌,忽而翩翩起舞。一时牵手折枝,一时河边涤足。
刚刚念完,就听见嫂子叫了一声好。
光顾着低头一边在小宋的腿上写字,一边琢磨词了,没注意嫂子已经走进了院子。
闭着眼仰着头的小宋也是一惊,赶紧和我站起来和嫂子打招呼。
嫂子笑容满面地说道:
“小两口真有情调啊,这么晚了还坐在院子里写诗!你大哥那时候就知道天天给我买吃的,连首歌都不舍得给我唱。要让他给我写点东西,比上天都难!”
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红着脸问道:
“嫂子,什么时候回来的?我这逛琢磨着编这歪词儿了,没听见。”
“进门的时候正听见翩翩起舞。你大哥呢?”
“大哥还在录音棚。”
“还没录完?”
小宋轻轻地捏了一下我的手,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赶紧嗯了一声,然后就往回收拾椅子,让小宋陪嫂子说话。
嫂子想直接回卧室,被小宋拉住了,抱着嫂子的胳膊,微笑着说道:
“嫂子,一起去录音棚看看吧。”
嫂子太精明了,知道小宋绝对是有事,拍着小宋的手说道:
“他们忙正事儿呢,咱们不好去打扰吧?”
“下午我和斌子煮了点茶叶蛋给送过去,他们忙得都没顾上吃饭,一人吃个鸡蛋就又开工了。咱们去找他们一起吃点儿东西吧,我饿了,嫂子你饿不饿?”
嫂子一笑。
“怕你大哥累着啊?是你的主意,还是斌子的主意?让我去把他拉回来睡觉?”
“别管谁的主意了,这几天确实给老塔累得不轻!”
“想吃什么?嫂子请客!”
到这我才明白,说话方式太重要了!小宋这么一来,既在嫂子面前把老塔给告下来了,又让嫂子知我们的情。如果按照我刚才想的,上来就给老塔告状,谁都不高兴,白闹个两头得罪。
又在小宋身上学到了知识,不得不佩服她的应对能力。
小宋骑着摩托车带着嫂子,我骑着自行车跟在后面,很快就来到了大壮的录音棚。
我还真没猜对!不光大壮和老塔,耗子和张洁也在。耗子应该是回来重新录鼓了,正在隔音间里奋力地敲敲打打,张洁和大壮全神贯注地盯着一堆设备。老塔脑袋都快扎进那个小电视去了(当时还不知道这个叫显示器),正在聚精会神地操作着什么。
霞姨竟然也来了,此刻正坐在角落里打盹。估计张洁也是一直回去的晚,霞姨不放心,所以也过来看看。
等耗子这一段打完,几个人才全都停下来,和我们凑到一起说话。
霞姨的意思是带张洁回家,可是张洁也吵吵着一起去吃饭,说她也饿了。嫂子劝霞姨一起吃点,小宋也抱着霞姨的胳膊劝她吃完再回去。
于是我们就近找了一家通宵营业的餐馆,坐下来边吃边聊。
有霞姨这个长辈在场,大家多少都有点拘束。不但没人闹着喝酒,饭也吃得特别快,然后就是各自回家。
时间已经很晚了,嫂子和老塔都愿意让小宋住下。但是小宋却不同意,坚持要回家,老塔和嫂子不放心,就让我去送。
其实他们不说,我也得把小宋安全地送回去。毕竟都已经一点多了,这么晚,说什么都不放心让她自己在外面。
一出德外,小宋就叫停了我。从这里到单位宿舍,十分钟的路程。从这回家,起码半个小时。
小宋说让我选择,我不知道她的心气,只好把布过来的菜再给她拨回去。
“大姐,你想去哪我就送你去哪。”
“要不咱俩找个宾馆?”
“不去!花那冤钱干嘛!要不我送你回宿舍吧?”
“你今天写那是清平乐?”
“是。”
“再来一个!”
“先说好去哪!”
“回宿舍。”
“成!大姐你出个题,写什么?”
“写咱俩。”
“不用说也是写咱俩,以什么为题呀?”
“雪吧。”
词可不是说有就有的!想了一路,又在宿舍楼门口抱了好一会,才勉强算是交差。
不觉雪落,飘然自婀娜。地幽天暗舞婆娑,处处银装素裹。
既知汝心似火,也晓岁月蹉跎。纵然刀山火海,常伴身旁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