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之所以对他感到亲切,只是因为他趁虚而入,窃取了你对另一个人格的亲切感。”
观布子市又下雨了。
两仪式在竹林的宅邸一个人呆了好几天。
每每想回到木林身边,她就会对这种不该出现的欲望感到愤怒。
一个人的胡思乱想,让她越来越觉得荒耶宗莲说得没错。
首次相遇是在昨年冬季的观景坡道上,那时她抱着真正意义上的想杀死他的冲动。
被他戏耍,做了个不公平的交易,让她把杀他的冲动压下去,去搜寻交易内容里莫名其妙的事情。
结果呢。
出了车祸,从小一起陪伴的第二人格为了救她离她而去,木林代替了她,填补了她空了一半的心。
一切都是他计划的。
他是为了她的直死魔眼。
可以救织但没救,车祸后把她当下手使唤,她还天真的乖乖听从。
乖到忘了自己是谁,忘了自己想要杀他了!
这些,两仪式早就想到了,只是不愿意去想,多亏了荒耶宗莲,让她敢直面内心。
两仪式决定扭转这一切,无论后果如何,无论自己因此会成为怀疑世间有什么意义的空虚者。
她要将一切归回起点,她要重新占据主导地位!
打个了电话,约木林一个人在下午的观景坡道见面。
她懒得管木林会不会让那烦人的扭曲人也一起来,反正来了也只是多杀一个。
初次相遇的观景坡道,最后见面的结局之地。
下午雨小了很多,绵绵细雨。
远远看去,观布子市灰蒙蒙一片,像是正在落败的城。
两仪式很享受雨天,淋着雨,远望前方的灰败。
等到她全身浇湿,木林才来,是一个人来的,似乎特意如此。
两仪式见到这一幕,刚被雨冷却的愤怒又浮现出来。
这家伙连这也预料到了吗?
“式,几天不见,最近如何。”木林像往常一样,平淡的打着招呼。
声音和绵绵细雨一起落在大地,氤氲的雨气中绽放璀璨的光晕。
红与黑交织的死之世界里。
唯有眼前的男人胸口上有一朵奇怪的花。
两仪式的直死魔眼强了许多,花和第一次见到时不一样。
这就像开在宇宙中的星系之花,黑色的花瓣吸收着周围的光线,散发着一种让人绝不要触碰惊悚。
身影穿过细雨,铮亮的刀子刺了过去。
咔——
刀刺中这朵花时,发出尖锐的空间战栗声。
两仪式感到一股强大阻力,她无法推进刀子,直死魔眼的功率也在超负荷的运作。
双目中散发的彩色星河在疯狂运转,才3秒不到,精力就消耗殆尽,两仪式拼命的保持魔眼的开启状态,眼角流下黑血之泪。
砰——!
有什么东西破碎了次元,从隐藏的空间中跑了出来。
一个漆黑的剑柄落在水洼中,停留了一会,就直直的朝天空飞去,消失不见。
这一幕,昏过去的两仪式和木林都没看见。
————
木林的病严重了许多,在他没咳嗽时,他就有这种感觉了。
稍微活动了一下就会乏累,困意席卷。
一天睡眠时间超过10小时,醒来后乏力像鬼压床。
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让木林十分紧迫。
曾想过用两仪式的直死魔眼来治疗他的病。
大概率行不通,但死马当活马医,至少能试一试。
于是他特意一人赴约到观景坡道,被两仪式刺穿了心脏。
两仪式告诉过他,这是他身上唯一死点所在之处,但他很肯定这绝对不是他的死点。
寂静中……
到了雨夜,路灯将此处照亮。
两仪式做了个梦。
梦见自己在绝无生机的白色无垠中孤独徘徊。
这就是杀死木林后,她的余生。
空虚,无意义。
从梦中醒来后,两仪式发现自己正跪在地上,趴在一个人的怀里。
将抱住她脑袋的身体扶正,两仪式呆呆的看着那苍白无血色的脸。
她无视内在的需要,将一切都掰回正轨,她杀了这个男人,就像是把自己也杀了一样。
不仅是他没了生机,两仪式的脉搏都停止了跳动。
她就像是被爱护自己的父母抛弃了的小孩,在雨中茫然。
这时,眼前的人有了动静,他睁开了眼睛,也打开了两仪式死去的心。
他....没死?
一种从出生到现在都没有过的感觉在心里荡开。
她感觉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种感觉她很喜欢,想将它保存下来。
“已经到晚上了吗?”
被两仪式刺破身上唯一死点的木林并没有多大的感觉,他的病也没任何缓和。
些许遗憾后。
凝望四周,再看向两仪式,结果被她一把抱在了怀里,打了个措手不及。
淋了几小时的雨,两人全身冰凉,相拥之后,感到一种来自灵魂连接的温暖。
两仪式说不出这种感觉,她本以为木林仍然和之前那样,代替了织,但现在完全不一样。
那个星河之花的死点就像是奇怪的断线,她杀死了断,让它重新连接在一起。
她不幸受到波及,被捆在线中间,成了他们的一部分。
突然间。
两仪式发觉自己的直死魔眼就像是与生俱来一样不仅留存于眼,还生长于心。
她完全掌握了直死魔眼的力量。
因此也意识到自己又死了一次。
断线,她本该杀不死的,她冒然的与之发起挑战,遭到反噬,死了,但又活了。
这次的活,是他救了她,虽然他并不知情。
两仪式就像是哭求母亲爱护的婴儿得到了拥抱,这种感觉太好了,好到她不愿意离开。
“我们回去吧。”
木林对两仪式的奇怪举动有些疑惑。
不管怎么说,要做的事,在观布子市都做了,也该和这偏僻的城市告别了。
就看眼前这个短发女人愿不愿意和他一起离开了。
他没有提及两仪式为何要杀他,而是以默认原谅她,又让她也必须原谅他的态度,将右手伸到她面前,道:
“两仪式,从今往后,你还会再听我的话吗?”
“会。”
寂静中。
短发女人跪在雨地,就像受到她所信仰之王的呼唤,虔诚的将双手从上而下和向天的手心贴合。
王之心向天,她将为王把天压下去,让天比他矮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