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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的风带着热气。

观布子市明明是一个阴暗狭小又混乱的小城市。

但这里却是格格不入的宽阔明亮又温暖。

温馨的房间。

窗户外是几梢绽放鲜花的树枝,有两只无名鸟互相依偎。

不知道昏睡多久的娴雅女人终于在床上苏醒。

虚眯的眼睛待适应这片明亮的阳光后才完全睁开。

那是能勾动阳光的惊人鲜红眼眸。

没有光芒的反射显得十分病态。

腹部的异样感让她本来刚升起的希望神色再次沉了下来。

“醒了?”

床边响起一个陌生男人的询问。

浅上藤乃扭头看去,见到了人生中第一个仅凭外貌就让她为之一愣的男人。

这是一个具有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气质,明明是黑色但却给人白色光明的帅气男人。

“木林。”

先是稍有疑惑,然后很快,浅上藤乃就毋庸置疑的唤出了这个男人的真名。

“嗯。”

轻轻的回应宛如一阵风拂过浅上藤乃的精致面容,这让她的嘴角有些俏皮的勾起,暂时忘记了身体的不适。

“这几天好好休息吧,别乱动。”

轻风来得快又去得快,这让刚为此着迷的女人慌乱。

“请问......你能救救我吗?”

“当然能。”

坚定的话语掷地有声的惊飞窗外的无名鸟,同样的也让那倒映着远去的背影的鲜红色眼眸为之愣神。

......

“喀崩——!”

让人咬紧牙关的骨头扭折的声音再次响起,紧接着便是凄厉的惨叫爆发!

这已经是第5次了!

第5名医生的手被折断了。

浅上藤乃的腹部疼痛原因是急性阑尾炎。

因为耽误了好久,现在的病情已经严重到不手术就得为她收尸的地步。

在这样危急关头,偏偏前来救治她的医生每次触碰她时都会被无形的歪曲之力折断双手。

无论木林如何提醒,她就像是ptsd一样条件反射的无限制折断所有接触她的人。

“对不起。”

浅上藤乃一脸仓促歉意,在惊恐神色的医生惨叫下是那么的突兀。

明明她在诚意十足的道歉,可坐在轮椅上的木林却沉着脸,凝视着她那细微变化的嘴角。

那是微不可察的似笑非笑。

像是有一头嗜血怪物隐藏在这人畜无害的美少女体内一样。

这头怪物隐藏得很好。

连一旁的早坂爱都没察觉到它的存在。

“爱,给他足够他一家人一辈子用的补偿金还有封口费,让他们一家人出国生活吧。”

木林命令着身后推着轮椅的金发女仆,后者微微点头,便带着惨叫的医生离开。

洁白的房间里被染上一丝鲜红。

一男一女对望着,一方冷漠,一方人畜无害的歪头。

天花板的灯光似乎都无法忍受那头怪物的威胁而微微闪动。

“你难道不知道再不施行手术,你就要死了吗?”

“对不起,木林。”她委屈的低头,像发自内心的道歉。

这只有空洞的道歉,没有任何其他解释的举动让木林深吸一口气。

“他们救不了我,只有你才能救我。”

还是那样说出这一句像是癫狂信仰的教徒所发出的言论。

那无神的鲜红色眼眸直勾勾的盯过来再一次有了光亮。

短暂思忖一会后,见到浅上藤乃那看起来没事,实际上皮肤白得病态的虚弱模样,木林最终还是妥协的点头。

她的情况紧急,他的情况又何不紧急呢?

“这次就让我来给你手术吧,希望你不要把我的手臂也扭断。”

这在充斥着血腥味的洁白医务室里回荡的冰冷的话,让刚回来的早坂爱脸色一变。

“不可以!”

她大声的反驳着,再瞪向“委屈”的浅上藤乃。

“五个无辜的医生都被她不讲道理的弄残废,再三叮嘱都没办法,这很有可能是有应激障碍,木林,你不能这么做!”

“那难道还要找第六个受害者吗?”木林回头和那双蔚蓝色的双眼对视。

早坂爱咬着嘴唇,最后选择无力去闹:“不行!都不行!我都不允许!”

“都不允许,那你就是在允许让我们眼睁睁的看着她死!”

“......”心地善良的早坂爱不知道如何回应。

“好了。”木林放缓了语气,抬起了像机器人一样僵硬的双手,“就算扭断我的双手那又如何?反正都这样了。”

逐渐低沉的话语结束了二人的争吵。

早坂爱最终保持了沉默。

“就麻烦你在明天之前帮我准备好手术工具了,爱。”

“......嗯。”

......

夜晚。

早坂爱因为要去购置手术工具没在家。

可此时,经过简单消毒的医务室内,躺在病床上的浅上藤乃疑惑的看着正在穿戴无菌手套的木林。

“不是说明天吗?”

这呆愣的问话似乎忘记了自己已经一脚踏入鬼门关,马上就要因为急性阑尾炎而死一样。

“明天的话,你就死了。我只是暂时支开她,免得她碍手碍脚。”

“其实吧......你可以让她来给我手术的。”浅上藤乃那惨白的面容露出渗人的微笑。

“她可不会做阑尾切除手术。”

“可是看起来她很有基础呢,稍微学几下就学回了吧?”

这句话像是沉入死潭连些许涟漪都没掀起。

气氛突然变得沉重,浅上藤乃莫名感觉胸口有些闷。

许久后,掂量完一把手术工具的木林突然以冰冷的眼神回眸:“如果你杀了她,我也会杀了你的。”

“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

再一次。

这病态的少女装模作样的委屈道歉。

她并不知道自以为很好的伪装却在木林眼里破绽百出。

现实世界里的病娇吗......

木林无奈的感叹着,思考着以后该如何处理这个有嗜杀倾向,还似乎想杀死所有和他有关的女人的女人。

但现在主要还得保住这个女人的性命,利用她的超能力来办事,所以他暂时放下杂绪,定下心神,就开始对她进行阑尾切除手术。

因为浅上藤乃那不讲道理的歪曲损坏了一些必要的手术工具。

木林只能靠有限的工具进行这严重的手术。

虽然他经验丰富......?

当然,也虽然有几十年都没行过医......

“小心了。”

木林在提醒浅上藤乃,也像是在提醒自己。

他深吸几口气后,便凝视着浅上藤乃那一块要动刀的部位。

先是试探性的用尖锐的手术刀尖碰触一下,发现她并没有条件反射性的发动歪曲之力来折断他的手臂。

似乎看出了木林的谨慎,浅上藤乃道:“木林,我只相信,这个世界上只有你能救我。”

“因为需要你彻底恢复过来,所以不会给你使用麻药,现在你虽然无法感知疼痛,但等会接触到你阑尾炎时你绝对会痛得要死,更不要说切除了,所以......你需要忍耐一下。”

木林将咬棒塞进了浅上藤乃的嘴里。

“如果你经受不住疼痛,胡乱发动歪曲之力将我杀死,你也会因为手术失败而死的。”

刻不容缓的情况下,木林只郑重的提醒这么几句,便迅速的进行开刀前的消毒工作。

在刻意放低的病床上,即使他坐在轮椅上也不会影响手术的进行。

在切开腹部表皮后,以强光照射探查到那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惨烈腹腔。

这是让任何一个医生看了都头皮发麻而难以下手的一幕。

稀巴烂的粘膜让管道里的细菌畅通无阻导致的重度感染。

梗阻让管道内分泌物堆积还和前来吞噬感染菌的防御细胞粘在一起所形成的恶心的积液。

还有管道壁内淋巴组织增生和水肿让管道变得狭窄。

等等的一切,都代表这炎症已经严重到让所有医生都会认为必须马上切除不然病人就会死的地步。

看到这,木林控制不住的扭头一看,发现浅上藤乃像是没事人一样,用无比信任的眼睛盯着他。

“会很痛很痛,你忍着点。”

木林最后一次警告后,就握着手术工具开始下手!

好在......随着手速的进行,他的动作越发的熟练。

坏在......

原本。

以为那不适的感觉会永远的沉淀下去,浅上藤乃带着如此的侥幸将自己的命运交给了这能拯救她的男人。

可在那像是有什么东西硬生生拨开她的腹部,在里面随意的伸展,扭动,并且还有锋利的东西抵在她的体内肌肉时,那股异样感觉竟然以前所未有的猛烈席卷而来。

这是顷刻间让浅上藤乃肌肉抽搐,手臂止不住乱动的强烈感觉。

“啊——!!”

凄厉的惨叫竟然穿过了咬棒在安静的空间里回荡,连天花板的灯光都为之闪烁。

四肢和有预防而提早捆绑的锁链激烈的碰触,勒出的红色印记浮现在苍白的皮肤上。

皮肤下的青筋暴起。

浅上藤乃癫狂的挣扎。

她不顾脖颈的不适狠狠的低头想要看清木林对她做了什么。

“啊——!!”

间接性的抽搐让她发出声音的肌肉戛然而止般停顿了一会,又在某一刻恢复了功能让她能再一次的惨叫出声。

她刚弯下的动作,又因为剧痛带来的痉挛而弓着身子。

足以能够致人昏迷的剧痛并没有让她的意识迷糊,反而让她意识陷入癫狂,自然而然的,那股歪曲之力因为自我防御意识尚存而被引导了出来。

但浅上藤乃靠着自己强烈的意志拼尽全力的抑制自己,不让歪曲之力绽放出来杀死引来这一切疼痛的罪魁祸首。

可在这越来越猛烈仿佛永无止境的痛苦下,她终于疯到失去了理智。

她的内心被无尽的阴暗冲斥。

歪曲——!

歪曲所有——!

歪曲所有的一切——!

都得死——!

“轰——!”

像是热浪翻涌。

空间突然扭曲,四面八方像是被不可名状的手握住。

一阵阵钢铁的喀崩响居然将剧烈抖动的锁链发出的惨叫掩盖。

砰的一声,天花板的灯爆裂。

紧接着。

桌子,椅子,电视机,柜子等等的一切都开始扭动,快速的变成麻花。

在这样充满死亡的环境下。

癫狂的浅上藤乃睁着那几乎要滴出血一样的眼眸,死死的盯着那无视了周遭一切还在心无旁骛的在对她进行手术的男人。

视野周边的一切被黑色的杀戮欲望扭曲,而这蔓延的黑色像婴儿手一样慢慢的往中间触摸过来,想要淹没这个男人。

死——!

不!不能让他死——!

我不相信他!他就是想让我痛而已!

不!我相信他!

恶意与善意重叠在一起。

肉体的疼痛带来的精神摧残。

一切的一切突然变得模糊。

尤其是在那像是零下一百度的锋利的刀割下了什么东西后,然后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一根冰冷的管子插入腹部之后。

浅上藤乃彻底失去了意识。

只是在她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她看见整个房子开始摇摇欲坠,接着便是渐渐消弭在耳际的“轰隆”倒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