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苏黎蓦地打断了她絮絮而无章的话语,重新握住了她的手,“外面太冷了,我们回去
锦瑟被他一路拉扯着,近乎踉跄的往自己所居的园子走去,在接近园子的时候,既无力追上他的脚步,又无力挣脱他的手臂,终于一下子扑到在雪地中,脸深深扎进地上的积雪。
她摔下去,就一动不动的趴着,苏黎动了动嘴角,终究没有开口,只是蹲下来,轻轻抚了抚她的头丫。
很久以后,锦瑟才缓缓抬起沾了雪的脸来,看着他,眸光分明是平静的,然而看在他眼中,却只觉满目悲戚。
“我没事。”锦瑟轻声道,“我知道爹爹和绿荷都不在了……我只是,有点想他们了。媲”
语罢,她头忽而无力一垂,再度埋进了那雪地中。
苏黎此时却赶忙伸手将她抱了起来,发现她果然终是昏了过去。
抱着锦瑟一路回到房中,那房中既无暖炕也无火盆,被衾凌乱,衣衫四顿,到处都是冰冷的气息。
连桌上摆着的那碗奇形怪状的饺子,亦早就冰冷得冻人
*
苏墨回到自己所住的园子时,早有池蔚在廊下等着他。
外头实在是有些冷,池蔚挨不住便来回的跑动跺脚,只想第一时间看见归来的苏墨。
当苏墨的身影出现在园门口时,池蔚双眸赫然便明亮起来,一下子从廊下越过几级台阶跳到他面前,仰着头看他:“可算是回来了!又开始下雪,我多怕你们今天也赶不回来!”
苏墨望着她,笑了笑,只是那笑却有些无力,似乎是疲惫了。
池蔚心疼的蹙了眉:“很辛苦么?”
“还好。”苏墨低低答了一声,让廊下候着的人为自己除了风帽,又抖落身上的积雪,方才掀帘进屋。
屋中桌上竟摆了一个小暖炉,炉上放着一个小锅具,不知温着什么。
“是饺子!”池蔚笑着为他解答,揭开了锅上的盖子,露出里面一碟温得有些变形的饺子,她顿时惊呼了一声,“怎么会这样?”
“真是傻丫头,哪有将饺子一直温着的?”苏墨终于又笑了,还是伸手将那碟饺子取了出来
却只见一碟饺子,却个个参差不齐,有包得如同元宝的,有包得似馄饨的,至于还有的,便真是四不像,完全看不出那是什么。
苏墨微微拧了拧眉,池蔚看见眼里,便微微红了脸,趴在桌上与他解释:“像元宝的那些是娘亲包的,像馄饨的是我包的,至于那些……是锦瑟姑娘包的。”
苏墨淡淡“哦”了一声,又道:“几时包的?”
“昨天夜里包的。”池蔚道,“娘亲说我也该学着自己弄些吃食,便在昨夜教我。我想着锦瑟姑娘独自一人呆在那园子中也是孤独,便让人将她请了过来,与我和娘亲一起。”
“是么?”苏墨伸手拿起了筷子,径自夹起一块“四不像”放进口中,惊得池蔚“哎呀”一声。
他将那饺子吃下去,方才看向池蔚:“怎么了?”
池蔚大惊他竟然吃下了那只饺子:“我将锦瑟姑娘包的一起煮了是为了给你看看而已,你怎么就吃下去了?我昨天尝了一颗,她自己擀的面和的馅料,皮又厚,馅又咸,根本不能入口呀!”
“是么?”苏墨舔了舔嘴唇,不以为意的笑笑,“我大概是饿坏了,也吃不出什么好歹来。”
池蔚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忽然撑着腮叹了口气:“锦瑟姑娘才是吃不出好歹呢。她包的这些个饺子,别人都不肯吃,就她一个人吃了一大碗。我看着她的模样,可真是凄凉。可看她若无其事的,又不敢劝她,怕勾起她的伤心事――”
话音刚落,池蔚忽然又想起了什么,猛地惊叫了一声,抱住自己的头道:“我昨天请她来跟我一起像娘亲学习包饺子,是不是已经触动了她的伤心事?”
苏墨顿了片刻,却只是淡淡一笑:“不必担心。她如今,应该学会坚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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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瑟刚刚醒来,清醒的神经正是脆弱的时候,苏然便来探她了。
待苏黎沉着脸退出去,苏然便在床榻边坐了下来,含笑看向锦瑟:“好些了么?”
锦瑟一边脸贴着软枕,眼睛直直的看着他,却反问道:“皇上身上的伤好了么?”
“不是什么大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苏然抚着手臂,淡淡道。
“真好。”锦瑟低声道,“如果绿荷能活着,今天大约也好得差不多了。”
苏然顿了顿,微微勾起唇角来:“你这是在怨我招来杀手,害了你的绿荷?”
“不是。”锦瑟轻叹了一声,忽而笑起来,“别说是你招来杀手,即便是你派的杀手又如何呢?是苏墨派的杀手,或者苏黎派的,或者这里的郡守大人派的,又怎样呢?若是我将那人千刀万剐,就能还我一个活生生的绿荷了么?”
苏然微微挑起眉来:“你当真不想知道是谁害死了她?”
“不想。”锦瑟直截了当的道,“从今往后,你们有关于朝政,有关于天下的事情,我一件都不想知道。你说的任何一句话,我都不想再听。那些虚与委蛇,似是而非,试探挑衅,皇上就留给别人吧。还请皇上放过我这一介孤女,还我一个清宁。”
苏然的眉头挑得老高,良久,却终究只是轻笑一声,起而转身,径直离开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