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当锦瑟恍惚从睡梦中醒来,蓦地记起自己身在何方时,心中顿时大喜,匆忙跳下床便往旁边的房间跑去
轻轻敲了敲房门,无人响应,锦瑟便推门而去,却蓦地发现里面床褥齐整,半个人影都看不到丫。
她心中莫名一慌,转身而出,四下找了一番,仍旧没有看见想找的人,直至寻到宋恒所住的房间,她忙的拉了宋恒问道:“姐姐呢?”
宋恒淡淡看着她,道:“许是走了罢。”
锦瑟脸色蓦地一变,顿了顿,却还是强笑道:“走了?去哪儿了?又出去卖艺了吗?我得去看看。媲”
“锦瑟。”宋恒一把拉住了她,“他们已经连夜离开卞城了。”
锦瑟脸上赫然一片僵凝:“你说什么?你看见他们走,你知道她们走,你为什么不拦下他们?为什么不叫醒我?”
宋恒只是望着她,不语。
锦瑟仿佛仍是不相信,艰难摇头道:“不会的,姐姐答应了我再不会丢下我一个人,她不会走的,我要去找她,我要找到她……”
“锦瑟!”宋恒语气微微加重了些许,“那不是你姐姐!”
“你凭什么这样说?”锦瑟蓦地大怒,狠狠抡起拳头朝他身上挥去,“你凭什么说她不是我姐姐?你认识我姐姐吗?你知道我姐姐是什么模样吗?就算你们都说她死了,可是如今我们都见不到她的尸身!如果她真是我姐姐怎么办?你眼睁睁看着她走了,万一她以后都不回来,你到哪里去赔我一个姐姐!”
宋恒任由她打着自己,却只是淡淡望着她:“你姐姐已经死了,我自问是赔不起!”
“宋恒!”锦瑟身子重重一震,随后竟克制不住的发起抖来,仿佛是不敢相信宋恒会对自己说出这样残忍的话来,可是又仿佛是恼怒他对自己说这样的话终于,她凝眸看着他:“你派人去将我姐姐追回来。”
“锦瑟。”宋恒淡淡唤了她的名,扶住她的双肩,“我不会看着你这样自欺欺人下去。”
锦瑟脸色惨白的望着他,许久,忽然挣脱他的手,冷笑一声道:“好,我也不求你的帮助!”
她转身大步奔跑而出,径直冲出客栈,一路跑向城中最大的客栈处
彼时,苏然正坐在房中用早膳,见到锦瑟泪流满面的冲进来时,不由得一怔,还没来得及搁下筷子,锦瑟已经扑到他面前的桌子上,将桌上的早膳毁得一塌糊涂,却张口就问:“你带了多少人来?”
苏然微微拧了拧眉,似乎是不明白她因何这样问,却还是回答道:“二十多个。”
锦瑟眼中蓦地流露出一丝失望。才二十多个人,如何能帮她找回姐姐?
锦瑟颓然,跌坐于身后的凳子上。
苏然这才得以将手中的筷子放下,又看了看她的模样,忽而笑了:“你该不会是想叫我帮你找你姐姐吧?如此,看来我得将那二十余人都杀了才行。”
闻言,锦瑟蓦地抬头,顶着苍白的脸色,恨恨瞪了他一眼。
苏然却在此时看向闵玉,笑道:“都说这世间有痴人,我如今可当真是见识了一回。”
闵玉低头答道:“姑娘是重情之人。”
锦瑟听得他们调侃自己,容颜愈发惨淡,良久,终究还是冷笑一声:“你们都不肯帮我,罢!我总能寻到肯相信我那人!”
语罢,她起身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客栈。
苏然脸上的笑意逐渐敛去,眉心微微拧起,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主子。”闵玉低唤了他一声,“这宋姑娘怕是要回青越了。”
“是啊。”苏然从沉思中回神,忽而再度微笑起来,伸手抚上桌边的瓷盏,淡淡道,“看来还有人,比我还希望天下大乱呢!”
这一年的春节,锦瑟便是在带着绿荷奔波回青州的路上度过的。
苏黎送给她的霁雪,脚程是极好的,只是要再找到一匹与它相当的马,却极是困难。因此一路上,锦瑟尽管心急如焚,却还是不得不时时放缓速度等待着绿荷。
进入青越境内,天气逐渐寒冷起来,她原本极其怕冷,却仿佛都察觉不到,只是一路疾驰。
如此辛苦的赶路,加之食不下咽寝难入眠,短短十数日,锦瑟便消瘦了许多。
一个多月后,两人终于赶回了青州。
锦瑟却并没有当先入城,而是径直奔向了东郊,锦言的陵墓处。
她知道苏黎一定知道她赶了回来,他也一定会来找她,那么,她便在此处等着,等着他带来的人,帮她掘开这座让人绝望的冰冷陵墓,她倒要看看,那陵墓中埋着的骨灰,究竟是怎么回事!
苏黎果然来得极快。
当锦瑟听见身后传来阵阵马蹄声,回过神来转头去看时,当先骑马冲过来那人已经翻身下马,锦瑟还来不及看清他的模样,他已经大步冲过来,一把将她拥进怀中,深深吻她的额头。
苏黎几乎难以克制自己心头的狂喜。
他是先前方才得知她突然回京的消息,一时也不知是喜是怒,当即便扔下了内阁数位重臣,匆匆寻她而来。
直至看见她纤细的身影站在锦言陵墓前,哪里还想得到什么怒,满心满脑的只余了欢喜。
“终于回来了。”他抱了她许久,才终于舍得将唇移开她的额头,低下头去看她时,却惊觉她容颜一片惨淡,心头不由得一凉,“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