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算没有后虑了……”
余肆收回了外放的力量,便挥手关闭了自己打开的位面之门。
该处理的,该停留的,都做完。
是时候该上路了。
“大抵,我就是个忙碌命吧。”余肆自嘲的笑了笑。
这并不是在抱怨。
只是余肆对自我生活的一句随意调侃。
也不清楚,她这一生,最后能得到个什么样的结局。
……
“老师,您找回力量了。”墨众向着余肆恭敬的行了个礼。
“我不是你的老师。”余肆再度摇了摇头,她寻回的记忆里,并没有墨众的身影。
大抵,是在她没有意识的那段时间,第五子创造投放的徒弟吧。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第五会让他将力量交给自己。
“您是来寻什么呢。”墨众没有反驳余肆,但也没有认同。
祂一如既往的坚信着余肆就是第五子……
“只是,来看看有没有解决神性的意识的方法。”余肆直言不讳的说出来自己的目的。
纵使站在时光长河外,也有些东西是她寻而不得的——比如谭思安,比如一些超越时间的存在。
但这些东西的信息,余肆觉得英灵空间内大概是有的。
“您随我来吧。”墨众伸手打开了一道位面之门。
余肆没有犹豫,立刻跟了上去。
随着时间与空间的扭曲混乱。
余肆与墨众已到了一处新地方。
“这里便是组织的核心地界,也是英灵空间存在的原因。”墨众解释道。
“我知道。”余肆的目光扫过了这犹如星辰宇宙般的地界。
她在观看,浏览这方地界的过去。
“如果您有需要,这一切,都可以交还于您。”墨众脸上竟没有一丝对权利的渴望。
也不知是信任余肆,还是他对权利真的无欲无求。
余肆觉得,大概是前者。
权利不能下放私有。
强大外敌的存在。
天鬼之眼的检测。
这三点是维持住长城守望不受官僚化、资本化、封建化的重要根本。
“不需要了,如果我能完成那件事儿,英灵都不需要存在了。”余肆摇了摇头。
她的眸子间,还在追溯着这片地域的过往。
“英灵不需要存在了吗……”墨众微微一愣,祂的目光变了变,最终还是稳定下来:“也是,如果这个世界不需要英雄了,那才证明我们确实做到最好了……”
长城守望的存在。
最最重要的就是改变新生英灵的价值观。
没有思想,再强的力量。
也拧不成一条绳。
要是没有长城守望的存在,英灵空间,也就配不上,英灵这两个字了。
那这样的地方,和支配与混沌空间不会有任何的区别。
没有长城守望。
那别谈守护过去了,不代替病毒去祸害世界,那就已经算是最好结果了。
长城守望的严格制度,固然会使英灵失去一部分自由,会使非制裁者的英灵同级战力变得低下。
但,正是有了这些约束与责任。
英灵,才能叫做英灵。
没有这些东西存在,英灵就不会有任何归属。
英灵空间也就变成了一个落脚点,一站过往……
而不是家。
“总不能,一直靠英灵吧,这对于英灵而言,何尝不是一种残忍。”余肆如此说道。
维护过往,镇守世界,这都是英灵的职责,这既赋予了英灵圣神性,也变相的束缚了英灵。
最可悲的是——这样一群守护者,完全死后竟要落得个遗忘的下场。
没人会记住灵基破碎后的英灵。
他们能留下的,只有过去所做的事。
长城守望,长城守望。
并不是说,英灵在长城之上守望过去,而是英灵本身——就是长城。
每一个英灵,都是长城上的一块砖,守望着,为他们所守护的过去。
就像监狱中的永久狱警一样。
不是囚犯,胜似囚犯。
“战争漫漫无尽,我们守望着和平前的黎明,纵死不悔。”
墨众早就不是一个纯粹的人。
祂清楚,祂注定会在无尽时间记忆中,失去自我,失去初心。
所以祂直接舍弃了自我。
成为一种精神。
这既是墨众的天鬼之路,也是祂对抗魔性的残忍方法。
墨众早已是千千万万的英灵集合体了。
祂本身,就代表了长城意志。
“但英雄,不该籍籍无名!英雄也该有追求自由荣耀的权力!你们不在乎的事,我在乎!”
余肆并不认同这一套——难道好人就该如此吗?
她可以接受,这作为自己的结局。
但她不能接受,这作为所有英灵的结局。
最英勇,最无畏,最正直的人都死了,留下的人,又有多少可以继承这份精神……
“抱歉……是我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这是余肆第一次对一直以来的规则产生质疑和怒火。
她知道,那是自古以来的道理。
那是无可奈何的事实。
那是对的,那是现实。
但……她不同意。
余肆知道,个人英雄主义是错误的——但她还是想试试,能不能承担下这一切。
那声道歉,也包含了对过往理念的歉意。
随后,余肆伸出手指,在这片梦幻星空之地抠出了一角真实——
那是联通一个世界的节点。
她终于发现了这片地方的本质和特殊,这地方差不多等于时光长河上的一艘船。
“老师……”
墨众张了张嘴,祂似乎明白了余肆要做什么了,祂想说些。
但最终祂还是停下了劝说——因为祂知道那没有用。
“墨众,虽然我不是你的老师,但我还是希望,你能继续这一条路走下去。”
余肆并没有留下其他的嘱托,因为墨众做的已经很好了。
这也是她可以任性的资本。
她清楚,纵使自己失败了,背后也有数不尽的英灵会向前并进。
英灵空间,的确是个好地方。
只要人类存在。
英灵就会存在。
英灵不是虚无缥缈的神,也不是恐怖怪异的诡异,更不是唯利是图的轮回者。
英灵,是你,是我,是每一个心存理想与守护的人的将来。
英灵,既是过去,也是未来……
他们相信自己,一定会在无数次的失败中,总结出一条真正的道路。
如果英灵有颜色,那一定是红色。
“那学生……退下了。”墨众听出了余肆的话外之音,在略做犹豫后,还是退了下去。
等到墨众退下后,余肆才抬起了头。
“这里,是谭思安的鳞片……”
是的,所谓的英灵空间,本体竟然只是一片游离在时间之外的鳞片构成的游船。
这块鳞片上通英灵王座,下联诸天万界。
是截取制造并赋予英灵存在的地方。
时光如从上至下,被引力牵引的长河瀑布。
那其中必然有足以逆流的生命。
余肆现在就是,谭思安自然也是。
作为支配与贪婪的始初之龙,祂的鳞片自然也存在着这样的性质。
祂只是将部分支配的权能分离到了这里。
仅此而已。
“支配灵魂吗……这是什么样的恐怖家伙。”
透过瑶瑶过去,余肆看透了脚下鳞甲的真实性质。
原来是通过支配,来制造准英灵的。
这个功能可以说的上是相当简单了。
后续的发展,其实更多还是英灵之间的努力,所创造的。
如果,余肆猜的不错,这片鳞片其实还有穿越时间的能力。
强大的英灵(三阶),可以借着鳞片的庇护,真正游走过去未来。
大部分冠位和三阶,都去了过去,或者未来,所以余肆之前才很少见到……
余肆是特殊的,但其他英灵不是。
真正战场,其实拉的很大很大,真正具备改变战局影响力的三阶,其实都忙的很。
余肆之所以最后一个找的楚枫,也是因为,楚枫最忙。
一旦到了三阶。
就不再允许作为镇守者或管理者了——因为那都是守护过往现实的有生力量。
过去不容更改,但英灵能做的,也只是守护而已。
可守护过去,一直都不是件容易事。
哪怕有空间的一块帮忙,也总会有百密一疏的情况。
每一次失败,病毒的每一次得手,都会诞生一条新的时间线;一条新的分流;一个新的世界。
这不是好事。
因为这是对时光长河的消耗。
越多的世界,就越容易被分润攻克,也就越容易让长河之水导向终焉。
近乎无限的时光长河,也终不是真正无限,总有因此流尽的一天。
诸天万界,听起来的确霸气。
但这却是实打实的悲哀错误。
因为每一个不同的世界,都代表了主干(现世)或强壮支干上的过去被篡改了一次,就代表了时光长河的多一份危险。
为了保护这些新生的世界。
英灵空间中才出现了各个职位。
英灵空间的一般做法,是尽量不去干涉,主张帮忙隐藏掩护,维持原有发展。
直到被病毒盯上。
才去接管镇守,去保护,去杀毒。
而在保护万界这方面,其他空间主事人的意见却是显得的不同。
支配空间主张先支配,后反击,他们认为用更强大先进的力量去占领改造以逸待劳等待病毒或其代理人,会更好一些。
英灵则主张隐藏维持世界发展,以便诞生新的体系,等遇事了再守护纠正。
这样也能节约精力。
还不容易直接将病毒招惹过来,毕竟异常波动发展过大,容易引起病毒注意。
这也是二者间的主要理念冲突。
至于混沌空间和其他大大小小的空间,他们为的没那么多,就是资源发展筛选强者,他们远比支配空间更为暴力。
(混沌空间主要目的还多一条,他们是为了收集资源,是为了复活石亚,他们觉得只要石亚完全复活了,那一切不是事,这件事的优先度,也是最高。)
混沌空间打击病毒,也只是痛恨这群毁灭者,想要摧毁这群最大的阻碍者,仅此而已。
三者互相合作,却又互相制衡。
但他们都知道——每有一个世界抵达到终焉。
那主干长河,便会永远失去一份厚度。
离完全的终焉,也会更近一分。
这就是残酷的现实。
好在,每个新生分支世界以及其中土着,也都会本能自救排外,这让弥补过错的难度降低了不少。
当然,这些世界也排斥各个空间。
只是相较于病毒,几个空间更近能接受一点罢了。
(ps:几个空间差不多等于世界天命雇佣兵,英灵空间因为主力都在过去的原因,所以派来的帮手,通常是最弱的,但这是最温和的,他们对原生世界的破坏最小。
而混沌空间,是最强力的雇佣兵,派来的帮手往往会比较猛,但他们杀毒之余,收取的保护费却是高昂的,有时甚至比病毒带来的损害还大,不是迫不得已,一般不选,但这群家伙,往往会不请自来。
支配空间,介于二者之间,他们懂得发展,但过强的干预欲望,也往往会扼杀掉世界天命的一些发展,一旦他们发现世界拯救价值不高时,可能还会放弃。
但三大空间中,英灵对世界的探索能力,远超于其他两个主空间。)
“可,英灵诞生前,又是谁在守护呢?”这是余肆都不知道的答案。
那是第五子投下余肆后的空白期。
从不知多远古起,分支世界便就存在了……
那时人类还未诞生,世界处于蛮荒。
但,那还不是源头——因为更早的世界,是不该存在生灵的。
只不过余肆的能力,只能看到那。
时光的源头,从何而来,余肆也不知道。
当她想看见更远之前时,却被时光长河中的一道斩击似的光挡住了。
那道不知道用什么武器斩出的斩光,就那么横在了长河过去一头,挡下一切窥视者。
这也是为何,过去始终没有崩塌的原因——因为那是天鬼都无法逾越的过去。
“罢了,我自己去问问,便能知道。”
墨众将余肆带到这里,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因为祂并没有解决余肆神性诞生的方法。
不过,祂可以让余肆找到有方法解决这一切的存在——谭思安。
祂相信余肆完全有能力,通过鳞片间的追溯,寻到正主。
不过,祂并不看好那位不知撒手不管了多久的三子。
所以,墨众才说,祂可以将长城守望的一切交给余肆。
言下之意,便是牺牲自己,空出锚点,将自己积累的一切都移交给余肆。
这样,就能让余肆的状态暂时稳定住了。
余肆毫不犹豫的拒绝了祂。
她不喜欢这种需要他人牺牲达成才能达成目的方法。
这种事,经历一次她都觉得多。
带领英灵,全面反扑病毒,这听起来固然不错……
但,这样终焉就不会来临了吗。
余肆能活下去。
其他英灵呢……
重启世界后,那还是她所熟悉的一切吗?那还有意义吗?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余肆在这一方面,还是一如既往的激进。
时光流逝,并没吹散她锐取的心态。
所以余肆在处理完事情后,就马不停蹄的赶来了。
就算墨众没帮助她找到谭思安,她也会自己去寻。
因为她从来不是个拖拉的主。
余肆很清楚是什么让自己走到了现在,不是她一步三看的谨慎,也不是她符合英灵的三观。
而是这颗弥足珍贵的进取之心。
知行合一,说的便是如此。
统筹自己的一切优点,在谨慎的同时不忘大胆进取,才有了今天的余肆。
最终,余肆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
因为她的目的达到了。
“找到你了——谭思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