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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一夜,沈阳已然陷落,附近的卫所都来不及反应,事情已经尘埃落定。

消息传到山海关,刘铤差点晕倒,年纪太大了,受不得刺激,而刚刚上任的辽东经略熊廷弼,更是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还未开始做事,就有个大烂摊子让他处理,这屎盆子扣在他脑袋上,摘都摘不掉了。

在原本的历史中,万历四十七年,大明四十多万大军,惨败于萨尔浒,使得大明再无力进攻,熊廷弼就是在那时候成为辽东经略的,在任期间督造军器,修缮城堡,调兵遣将扼守各冲要地点,互为应援,守备大固。他还亲巡沈阳、抚顺,相度形势,召置流移,安定民心。熊廷弼的策略是以守为主,反对浪战,并联合朝鲜牵制后金,卓有成效,使后金军一年多内不敢轻进。

可是历史也有其必然性,比如失去努尔哈赤的大金还是建国了,比如沈阳还是丢了,比如熊廷弼还是成为了辽东经略。

“刘将军,山海关之兵,可能调动出关?”

熊廷弼的声音急切,不是他不淡定,而是他太了解大明朝堂了,这个事情一出,不管有没有他的责任,都是脱不了干系的,而熊廷弼又是楚党的主要人物,必定会受各方势力弹劾,到时候再想解释,可就难了,所以必须在现在尽力补救。

刘铤头上还敷着湿毛巾,说话气力都有些不足:“熊大人,山海关不能动啊。”

熊廷弼皱眉,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对呀,山海关不能动,可是沈阳怎么办?沈阳一丢,抚顺就没了依靠,辽阳也成了孤岛,宁远锦州都要直接面对女真,咱们和朝鲜的联系,可就直接完全断了,没法交代啊。”

刘铤挺起精神:“飞天器!可以先探查一番,还有给辽阳下令,一定要守住,不得出城迎敌。”

熊廷弼叹了一口气:“也只能如此了,刘将军先调养身子,我下下去准备。”

等到熊廷弼走后,刘铤直接将头上的湿毛巾扔在地上,怒骂道:“贺世贤,你个王八蛋!”

而此时的贺世贤狼狈不堪,头盔已经没了,佩刀都断成两截,披风破破烂烂的不说,还都是血迹。

“妈的!这群女真人是疯了吗?”

贺世贤领着两万兵马驰援辽阳,可是在辽阳城外被莽古尔泰堵住,大战一天一夜,竟不能前进分毫。

尤世功倒是想要出城接应,但是莽古尔泰直接摆出攻城的架势,让尤世功不敢轻举妄动。

这次的女真可谓是精锐尽出,整整六万大军,就横在贺世贤与辽阳中间。

沈阳军士配备火器很多,可是再厉害的武器,也不是没有限制的,至少火药弹丸并不是无限的,加上莽古尔泰在夜间偷袭数次,粮草军备被烧了一半,这就更是雪上加霜了。

辽阳三面平原一面山地。

山地已经被莽古尔泰牢牢把持,贺世贤久攻不下只能在平原防御,莽古尔泰作为女真为数不多的大将,最擅长的也正是平原作战。

“报…总兵大人,沈阳急报。”

贺世贤一惊,心中有股说不出的惶恐:“什么事?”

“沈阳…沈阳没了!”

贺世贤只觉得眼前一黑,摇摇晃晃的扑倒在地。

“将军!”

“大人…”

亲兵捏了半天贺世贤的人中,贺世贤这才幽幽转醒:“天要亡我!”

“大人,我们现在怎么办?”

贺世贤硬撑着晕眩站了起来:“怎么办?我贺世贤身为沈阳总兵,沈阳没了,我又怎能独活?弟兄们…愿意陪老子死的,跟老子杀,不愿意的,等我死后,分批撤退至铁岭。”

众人面面相觑,打仗死人是常有的事,但是明知必死无疑,愿意去死的,却是少数。

辽东兵士比平常地方卫所的兵要强很多,但是只要是人,都会害怕死亡,尤其是这些原本不过是流民或者混混的人。

贺世贤对他们不错,但是命是自己的,孤身一人的人无所谓,可是有家有口的就不得不想很多了。

贺世贤将所有人的表情看在眼里,苦笑一声道:“副官何在?”

“在…”

“我去后,你来指挥。”

“大人…我…”

贺世贤挥手打断他的话:“莫要多说,我就算活着回去,也是一死,绝无活的可能,我也是为了我的家人拼一把,你们无罪,莫要跟着我白白送死。”

副官抱拳一礼,不再说话了,贺世贤看着手中的断刀,有些泪目:“我就说啊,跟了老子三十年的宝刀怎么会突然断了…刀有灵啊。”

“弟兄们,跟我杀!”

“吼…”

最后跟着贺世贤出击的,只有五百亲兵而已。

贺世贤一马当先,提马越过女真的拒马防线,这时候的他,好似霸王附体,神勇异常。

断刀已经被他送给副官了,手上拿着的,只是一把普通的制式军刀而已,有些许不习惯。

“啪啪啪…”

先是一轮射击,而后所有亲兵将火铳撅弯,这是朱威教给他们的,若是必死,武器万万不可留给敌人。

平常宝贝的很的火铳,现在散落一地…

“嗖嗖嗖…嗖嗖嗖…”

女真也不是吃素的,弓马娴熟可不是说说而已,箭雨又急又准。

“咚…”

战马一声惨叫,贺世贤从马上摔落,随地一滚起身就是挥刀劈砍…

“刷…”

两颗人头被鲜血冲上云霄,平常的时候打仗,哪里会这般用力费劲?都是保证能让敌人死了就行,可是今日最后一战了,贺世贤不想再留力。

莽古尔泰看着这些冲阵的明军,眼中只有耻笑。

“大人…上马!”

有一亲兵冲进敌阵,下马后用自己身体替贺世贤挡刀,贺世贤喘着粗气呸出一口血沫:“上个屁马,他妈的女真老鼠…”

“杀…”

贺世贤挡住迎面砍来的弯刀,却被另外两人的长矛捅进腋下。

“啊…”

腋下是没有防御的,钢刀落地,又是两根长毛捅来,这次捅的是腰间…

“噗…草你姥姥的…”

“啊…大人…”

亲兵的叫声很快就被其他刀剑掩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