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在系统空间里看着曾经的两任宿主经历过无数次任务，那么多人的人生，千难万险。
可她从来没有此刻这么真实地感受到，这种直面生死的感觉。
尤其是眼睁睁看着原主的家人接二连三地死在她的面前。
那也是她生而为人的第一个家庭，第一次遇到的家人……
可她根本无能为力，甚至连她自己都要死在鼠妖的爪下。
这是规则之力在报复她吗？
亦或是……
想要彻底成为人，注定要遍路荆棘。
鼠妖的爪子朝着小黑的脖颈刺来，仅差一点点，就要穿透那细弱的脖子。
就要死了吗？
小黑眼底是极度的愤怒，但情绪却出奇的冷静。
不，她不会死。
“嗤！”
鼠妖的爪子堪堪在刚要触碰到小黑时停住。
原来是身后，一道冷厉的剑光削掉了它的四肢，劈开了它的腰腹。
恶臭至极的污血撒了小黑一脸一身。
鼠妖抽搐着倒下，黑色的妖气也消散在夜空之中。
而在鼠妖背后，一个仙风道骨的老者持剑而立，一身仙衣无风自动，宝剑锋利而雪亮，没有沾染到一点鼠妖的浊气。
“可有被吓到？”
老者看着小黑，原本冷肃的面上露出一丝怜悯的关怀：“是我来晚了。”
他从袖中拿出一方干净的手帕，蹲下来想要擦拭小黑脸上的血渍。
小黑夺过手帕，退后一步，狠狠地擦着脸上的污血。
再睁开眼，所有的情绪都已不见，只是满眼的茫然，和迟来一步的惧怕。
老者眼底闪过一抹莫名的情绪，低声说着：“还真是个傻的。”
他以为小黑不过是个痴傻的三岁孩童，听不见也听不懂他的话，
老者捋了捋整齐的胡须，慈祥地看着小黑：“吾乃天衍宗的玄虚长老，你如今家人皆去，可愿随我回到天衍宗做我的弟子？”
要知道，这些修仙的宗门，哪怕是一个普通的弟子，平民百姓都难得一见。
而能够被选入宗门成为弟子，说是万里挑一都不为过。
天衍宗是十大宗门之一，即便是三岁孩童也听闻过天衍宗的大名。宗门筛选弟子的条件极为严苛，各大家族中天资绝佳的弟子都不一定能被选入。
更别提现在是被一位长老收入门下，那便意味着能够成为长老的座下亲传弟子，这对于一个凡人来说，是何等殊荣？
玄虚长老毫不觉得这个小女娃会拒绝。
但小黑的眼里却闪烁着愚蠢的光芒，装作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的样子，抱起身后一直瑟瑟发抖浑身僵硬的小狗重新揣回怀里，蹲坐到小男孩身边，伸手去推他。
“哥哥，哥哥……”
她现在只是一个智力有缺的孩子，正在不理解为什么哥哥躺倒地上，怎么叫也叫不醒。
推搡间，小男孩怀里掉出一个方方正正的小木片来。
小黑捡起来看了一眼，木片上边刻着两个简易的人形轮廓，而小人下边对应着各自的名字。
“李明远，李雪染。”
翻过来，木片的背面则是两个大人，下边刻着“爹、娘”。
字刻得歪歪扭扭，轮廓也勉强能看出是人的形状，但看得出来，刻的人很用心。
原主没有名字，出生就被母亲“小丫、小丫”地唤着，邻居们便也叫她李小丫。
连吃饭都成问题的人家哪里会有什么学问，大字都不识几个，给孩子起名都只是图个好养活罢了。
而李明远的名字，是在他三岁偷偷趴在秀才窗下前背会了两首诗后，秀才很欣赏他，就给他取了个这个名字。寓意明德惟馨，清微淡远。
现在看来，李明远应是又向秀才为自己的妹妹也求了一个名字。
“李雪染，是个好名字。”
小黑不理会，玄虚长老也不恼，自顾自地走到她身后。
“雪染，你父母兄长都已经死了，便将他们葬了随我回宗门吧。”
小黑毫无动作。
而玄虚长老也没有期望她能有回答。
他提掌一震，院子中央就被打出一个大坑。
一道柔和却又不可抗拒的力量将小黑束缚在了玄虚长老的身边，小黑茫然地看了眼四周，似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李明远的尸体，还有屋子里的一些被烧成焦炭的残肢断臂都被丢进了土坑里。
长老再一覆手，泥土便将一切都掩盖了。
“从此以后，凡俗于你再无牵挂，你便是我天衍宗的弟子了。”
玄虚长老轻叹一声，带着小黑御剑离去。
村子里的人纷纷跪地，对着这一道流光叩拜，嘴里高喊着多谢仙人相救。
小黑在半空中，最后回望了那个已经破败不堪的木屋一眼。
院子中央堆着高高的土包，连块墓碑都没有。
屋子里的浓烟还未散去，像是在为逝去的人悼念。
似乎一切都刚刚好，她得救了，父母家人的仇也报了，入了宗门，未来还有更好的生活在等着她。
可不该是这样的。
一切都太过刻意了。
此时，即便没有原主的记忆，小黑也看出了其中的破绽。
屋子里的烛火点燃后，原本不困的她便莫名困倦，很快就睡着了。
而那作乱的鼠妖从来只祸害庄稼，为何会突然闯入人家中害人？
再者，玄虚长老出现的时间太过巧妙，并且对原主的家庭结构了如指掌，还知道原主是个傻子，更不用说还要把原主这个傻孩子收入门下做亲传弟子。
亲传弟子哪一个不是天资卓绝，哪里轮得到一个傻孩子？
况且他若是真怜惜原主，又怎会任由原主一个三岁孩童被鼠妖的污血撒了一脸一身？
今晚发生的一切，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小黑站在玄虚长老的身后，像是害怕般搂紧了怀里的小狗，然而一双低垂的眸子里却酝酿着风暴。
这风暴现在自然不会爆发，但酝酿得越久，这场风暴就会越恐怖。
还真是天崩开局啊，难度条直接被拉满了。
如果不是她明察秋毫，细致入微，哪里会发现其中的不合理之处？
说不定会被人玩得死无全尸。
她自诞生以来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被人算计至此。
此仇不报，她必把这个位面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