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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窈手里拿着的东西秦有德再眼熟不过,那分明是他藏起来的账本,还有一些与那位大人往来的密函,怎么会在她手里?!

“太守大人看上去很惊讶?”宋窈打量着他的神色,突然问道。

秦有德目眦欲裂,心中一阵翻江倒海:“这东西怎么会在你手里?”

宋窈唇角轻轻翘起:“是太守大人告诉我的呀。”

“一派胡言!”秦有德想也不想地反驳,他猛地看向神情平静的容玠,“你们在我府里安插了眼线?”

容玠漆黑的眸淡淡扫向他,噙着一丝冰冷的戏谑:“秦大人高看本官了,本官初来乍到,如何能在你身边安插眼线?”

他话音微顿,转眸看了眼宋窈,“说起来也是内人心细,当然,还要感谢你那位叫嫣娘的如夫人。”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骤然袭来,目标直奔宋窈。

宋窈反应也极快,抱着账本侧身一躲,原本斯斯文文的容玠反手摸出袖剑朝黑影一劈!

刀锋划破皮肉的声音好似裂帛,黑影闷哼一声,捂着手臂后退几步,眼神警惕地抬头望过来。

娇美的容颜尽显狠辣,不是嫣娘又是谁?

“你总算忍不住了。”

嫣娘循着声音望过去,对上宋窈清明的目光,脑海里飞快闪过什么,眼眸轻眯:“你早就发现我不对劲?”

宋窈挑唇望着她,吐字清晰:“我不认为,一个妾室能心大到将夫婿库房钥匙藏身之地告诉一个外人,虽然你确实表现的天真无辜。”

嫣娘微微抿唇,眼里划过一抹冷意。

“还有,你手指上茧子暴露了你,身为一个宠妾,为何手上会留有老茧?纵然你可以推脱是早年生活贫苦,做粗活留下的,可那位置未免有些奇怪。”

宋窈话音微顿,看着嫣娘下意识藏手指的动作,微微一笑,“拇指侧方,虎口处,还有食指末端,这些位置倒更像是长年握剑留下的茧。”

她目光看向霜降的方向,眼里若有所思,“也是不巧,我这侍女自幼习武,手上也有这样的茧子。所以我斗胆猜测,嫣娘,你恐怕并不只是一个妾室那么简单吧?”

她行事谨慎,向来习惯多留个心眼,一开始也觉得是自己小心过头,还特意让霜降确认一番。

她让霜降给嫣娘倒茶,对方毫无防备接过,恰好让霜降摸到她手指上的茧,证实了宋窈的猜测。

嫣娘的神色有些难看,眼神也彻底冷了下来:“所以你是故意将计就计,在我面前展露出对我的同情,让我以为你已经对我卸下心防?”

宋窈摇了摇头,眼神惋惜:“怜悯不是假的,我确实同情你,年纪轻轻却要委身于一个年过百半的糟老头子。”

说着还意有所指地瞧了眼秦有德。

嫣娘:“……”

秦·糟老头子·有德脸色铁青:“休要猖狂!那你们又是如何得知我账本藏在何处的?”

容玠神情兴味笑了一声:“那就要怪你们聪明反被聪明误了。嫣娘透露给我夫人的消息确实是真的,特意设下这么个陷阱,为安全起见,你势必会将账本转移,而我只需要提前派人盯着。”

得知事情的真相,秦有德和嫣娘脸色更难看了。

他们眼巴巴等着猎物自投罗网,殊不知人家早已看穿了他们的计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嫣娘冷哼一声,眸光透出厉色:“大人还跟他们废话什么?拿到了账本又如何,有没有命离开这里还难说!”

她嘴角勾起嘲讽的笑容,眼神冰冷:“区区一个徐则寅,也妄想与我家主子作对,简直不自量力!莫说是你,就是你老师来了也不一定能够活着离开!既然你如此不知死活非要搅和进这件事里,那就把命留在沧州!”

容玠徐徐看向她,眉眼浮起似笑非笑,眼里却无半分笑意,语调冰凉:“听你这语气,倒像是林甫之的人?怎么,你家主子没告诉过你,别惹我这条疯狗么?”

宋窈微微皱眉,林甫之,这名字好耳熟,不是……?

她猛地睁大了眼。

嫣娘瞳孔猛地一颤,剑指着容玠,厉声质问:“你究竟是谁?”

秦有德震惊不已,惊疑不定的眼神看向容玠,他怎么知道他背后的人是林相?!

容玠抬起手,缓缓撕去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白净如玉的脸。

青年五官深邃,轮廓立体分明,漆黑如墨的眉眼勾勒出淡淡杀戾,他薄削的唇微微勾着,明明在笑,却给人一种刀剑即将出鞘的冷漠锋利。

只是瞧上一眼,便令人脊背生凉。

秦有德震惊地看着这张脸,总觉得好似在哪儿见过。

地方官三年回京述职一次,他对朝中新贵并不熟悉,只是隐隐有些印象,仿佛见过此人。

脑海里刚要有些思绪,嫣娘已经脱口而出,嗓音难掩惊骇:“容玠?!”

容玠?

秦有德悚然一惊,他上次听到这个名字还是三年前殿试张榜,有个叫容玠的连中三元考中状元。

再然后,此人的身影就屡屡在朝堂上活跃,近两年不少人因他而落马!

如今容玠更是官居三品中书侍郎,深得新帝信任,当之无愧的天子近臣!

他招待了这么些时日的徐则寅,竟然是那位令人闻风丧胆连相爷都头疼的容侍郎?!

嫣娘对这个自家主子的毕生宿敌印象不可谓不深,容玠自从出入朝堂后屡次和主子作对,主子招揽不成,从此将此人视为心腹大患!

他竟然顶着徐则寅的身份私下来了沧州?!

容玠挑眉觑她,温和一笑:“看来你也认得我?”

嫣娘头皮发麻,如临大敌厉声呵斥:“杀了他!绝对不能让他活着回到盛京!”

她咬紧齿关,怒而冷笑:“好啊容侍郎,没想到你竟然来了沧州,还是暗访,那你要是死在这里,可怪不了别人了!”

她今夜势必要为主子除掉这等心腹大患!

秦有德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朝着旁边的侍卫斥道:“愣着做什么?拿下他,生死不论!”

要是让容玠活着离开沧州,死的就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