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想捞好处没错,但可不想将自家的孩子搭进去。
池叔却是听到她的话,一颗心都跟着沉了下去。
要是换成池婶在,只怕当即就捂上了池鱼的嘴。
拎着她的耳朵质问她到底想不想好了,谁家会要个动不动就要发卖人的媳妇啊。
然,池鱼对这些根本不在意,男人只会影响她提前退休养老,要那玩意有什么用?
她是缺祖宗吗?得请一个回来供着,然后连带着伺候他们一大家子吃喝拉撒,最后落下一身埋怨。
池鱼左右扫视一圈,看到满意的效果,这才转身看向迟母。
“怎么样?考虑清楚了吗?要不要跟你的儿子们一起?”
迟母连连摆手,“不、不,我们不过继了,我们现在就走。”
迟母将几个小的护在身后,刚想去抓大儿子的手,却被他一把甩开。
“走什么走,就算不过继,难不成她打我们一顿就这么算了,你看我的脸,看大夫不要花银子啊。”
在她看来,池鱼就是嘴上说的厉害,指定不敢真的发卖他们。
再说了,今天这一趟不讹点银子他岂不是白来了。
那他说亲的事怎么办?
村里像他这么大的人都当爹了,他却连人家姑娘的手都没摸过。
迟大栓一脸不甘的瞪着池鱼。
“给我五十两,不然今天的事别想善了。”
“善了?为什么要善了?你们不是想过继到我家吗?我同意了呀。”
池鱼嘲讽的看着迟大栓,现在不是他想不想善了的事,而是她同不同意善了了。
“怎么?你们到我家大闹一场,目的达到了,现在却想出尔反尔?我同意了吗?”
池鱼这话越说越冷,对着刚刚跟着池叔一起过来的狗蛋道。
“狗蛋儿,帮姐姐去村长家走一趟,就说姐姐家要过继几个孩子请他过来做个见证,顺便立个文书。”
狗蛋儿人小,不太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却十分听话。
听到池鱼这话,立马转身就向村长家方向跑去。
迟母一看,知道池鱼是来真的,想也没想便三步并两步追上狗蛋儿,紧紧拉着她,回身恳求道。
“池姑娘,我们错了,我们不敢了,再也不敢,求求你放过我们吧?”
她心里清楚,村长若是被请来了,断不会任由着池鱼胡闹。
但是,她更清楚,村里本就很多人不待见他们一家。
这次的事闹大了,村长说不定会借此机会将他们一家撵出村子,若真是那样,他们可还怎么活啊。
迟大栓不知事情的严重性,看到他娘这样,仍旧嚣张的开口道。
“娘,别求她,你让她去请,我就不信了村长还能偏向他们家不成。”
迟母快被这个儿子气死了,她当初就不该因为心疼儿子,从来没同他说过,她们一家与村里人的不同。
可现在后悔也晚了,池鱼铁了心要收拾他们。
她若是不自救,等着他们的无非两条路,一家子被赶出村子,或是孩子们被发卖掉。
迟母脑子转得非快,很快看到躲在人群里的黄大姑,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迟母知晓黄家和池家的恩怨,她已经想好了自救的法子。
只是没想到,却被儿子拖了后腿。
迟大栓上前一把掰开迟母拉着狗蛋儿的手,一脸不满的道。
“娘,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们不都同意让我过继了吗?你怎么到这时候还反悔。
我就不信他们真敢把我卖了。
他们要敢,你就找村长,到县衙告官,把他们一家赶出村子。”
迟母听到这话,原本惊恐、慌乱的心,瞬间安定下来。
她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
村长已前说过,若非大荒之年,日子实过不下去,不许村里人发卖子女,否则,便一家子全给赶出村子 。
池鱼自然也知道这一点,可她怕什么?
她现在手里不缺钱,村长真要因为这事驱赶他们,大不了带着叔婶和睿儿去县城安家就是了。
更何况,这事原本就是这家人不对,她不信村长还会帮他们做主。
果然,迟大栓这话刚出口,余音还未落尽,便见村长牵着一个孩子朝着这边走来。
听到他这话沉声开口道。
“你们上赶着让人卖,就算被人卖了那也是活该。”
村长说到最后,语气更是越来越重。
特别是“活该”两字几乎是咬着牙齿说出来的。
迟大栓闻声回头,便看到村长不知何时已经站在看热闹的人群中,手中还牵着狗蛋儿。
身后还站着几个陌生的面孔。
村长也是气得不轻,好不容易县太爷来村里体察民情,他原本还想着好好表现一下,为村民争取一些好处。
却没想到竟然遇到这种事。
且不说让人看了笑话,他自己也头一次听说这种上赶着将儿子送给别人,逼人家过继的。
这要是未知事的孩童也就罢了,可偏偏送来的还是个能议亲的少年,这是不是摆明把人当傻子了吗?
他是真被气着了,当年这家人流放到这里,他就不准备收的,奈何是县里的指派,一个村子必须收一户,否则,他一定不会让他人在这里落户。
他也是真的被气着了,是以压根没看县太爷的脸色,在迟大栓说出那话时,便直接表明了自己态度。
话都出口了,才想起身边还有县太爷在,这事按理应当请他来断才是。
村长略含歉意的转眸,江县令却没说什么,只微微颔首示意他自行处理便是。
村长一颗心这才定了下来,看着迟大栓的眼神也越发的冷冽。
然池大栓却是很不服气,一副初生牛犊不畏虎的模样,梗着脖子叫嚣道。
“村长,你偏心,村里的规矩摆在那里,所有人家都不许发卖儿女,凭什么他们这就可以?”
村长差点没被他给气乐了。
“凭什么?当然是凭你们自己作死了,人家根本不想过继你,却还上赶着往人面前凑,闹得人不得安生,非收下你不可。
人就丑话说在前,你还非上赶作死,我怎么管得了。”
这事孰是孰非一目了然,便是当着县太爷的面,他说这话也腰板挺得很直。
说完还气不过瞪了他一眼,然迟大栓依旧不依不饶的叫喊道。
“我怎么作死了,她们家能收养一个不知从哪里捡来的杂种,为什么不能收养我,大家都姓迟。
说不定往上数几代还是本家,便宜了外人,不如便宜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