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底,沈飞阳终于到了白山山脉。
从干燥的大漠爬出来,又经历了攀爬荒原戈壁,走到白山里面就舒服了许多。这里水草丰沛,动物资源富足,沈飞阳才待了五天,就遇见了三群狼。
于是这几天沈飞阳吃得很爽,起码终于有新鲜的肉食,不用天天啃从北洲人那偷来的肉干了。
“玉容教……到底在哪呢?”等人和马都打完了牙祭,沈飞阳嘴里咬着干草,心里思虑着下一步的打算。
首先,弓月城和碎叶城她是肯定不能去的,这两座城现在都是北洲人的地盘,她这身行头和相貌一看就是东洲人,还想混进去打听消息?
其次,她也不会说北洲话,就算能混进去,也打听不出个屁来,四舍五入连耳朵也不好使了,又聋又瞎,进城肯定等同于自投罗网,打草惊蛇不说,还未必能寻得二师兄踪迹。
再有,那刘平也只知玉容教在弓月城和碎叶一带,可弓月城和碎叶这一带,地方也大了去了,中间还隔着个图斯湖,这白山中山高地险的,她去哪找这么个莫名其妙的宗教……
沈飞阳灵光一闪,图斯湖?倒是个不错的建城地,按理说这白山内虽然不算缺水,但久居干旱无雨地,想必人们聚居的选址也会更靠近水源些,不如自己去图斯湖附近找找?
要是找不到,自己就去夜探弓月碎叶,碰碰运气好了。
沈飞阳第一次感受到天地之大,自己吭哧吭哧赶路了半年,连二师兄和二嫂子的影子都没见着。一路打听来,二师兄倒还有人见过,二嫂夏十娘是真的杳无音讯,令人颇为头疼。
而越打听不到人,沈飞阳心里越感到不安。不为别的,二嫂容貌妍丽,一个人刚出了月子就跑出去找妹妹了,还是去的这乱糟糟的关外,怎能不让人心焦?
这世道就算没这么乱,普通女子形貌美丽,都是怀璧其罪啊。
不说那奸淫掳掠东洲妇女的北洲人了,就说那拍花子人贩子,阴损手段一套一套的,二嫂也算是个性子直的女中豪杰,若是倒霉遇上了,又如何挡得住?
越想沈飞阳越觉得不能再耽搁了,二师兄虽然如今也是苍龙境高手,可高手也架不住别人用损招。
沈飞阳心中琢磨,按照二师兄莫问敖的这个行动轨迹,准是查到了些不寻常的事情,而二师兄性格憨厚,如今又隐隐牵扯进玉容教,那玉容教要是个什么邪门教派的话,阴损毒辣的招数肯定更多,沈飞阳真的担心二师兄会中招。
思到此处,沈飞阳一骨碌从草地上爬起来,收拾好随身的东西便上了马,打马就往西边赶。
一路上狼虫虎豹,牛羊马人,沈飞阳都没心情管,饿了也是跑到白山的牧民家里,丢下一锭银子后拿走一些人家的馕饼和肉干,喂马的干草,或者路上砍死什么动物就吃什么。
就这样风风火火地翻过了两座雪山,又穿越了不知多少里路的森林,跨过了一条河流,冒了两天的雨,终于抵达了图斯湖周边的树林和草原。
沈飞阳就此止步,在林中寻了个隐秘处,歇了一日后才起来打探这图斯湖沿岸的情况。
倒是如她所料,图斯湖沿岸的确有几个小村镇。沈飞阳傍晚时分潜入一个村子,见此地吵吵嚷嚷,便有心打探地跟了人群。
不过细听之下,沈飞阳发现这里的村民说得既不是东洲话,也不算北洲语,听着好似是他们本民族的土语,沈飞阳这下犯了难,这不是更听不懂了吗?
正在她犯难之际,就听得那吵吵嚷嚷的人中有人突然蹦出来一句蹩脚的东洲话:
“救命啊!为什么要抓我!”之后那人又用北洲话说了些什么,尔后便是念念有词,沈飞阳眉头一皱,细细听下,竟觉得和她魂穿前听过的外国语有那么一点像。
随后,她便闻到了火柴的味道,心道不好,赶忙循着那念念有词的声音闯过去,从火中把那正念念叨叨的人捞出来,扛在肩膀上就跑。
后面一群人追赶,到底也赶不上沈飞阳这个轻功高手,那被她扛在肩上人惊呆了,经也不念了,嘴里开始念叨起别的东西。
直到沈飞阳带着他跑到了安全的地方。
“你是谁,怎么会说东洲话?”沈飞阳把这人扔在地上,拍了拍肩膀的土,这人还挺沉的。
“你,你是东洲人……哦,大父,感谢……”
听着这蹩脚的东洲话,沈飞阳心里有了个猜测,便问道:“你可是从西洲来的?想来东洲传教的?”
那人迷茫地眨了眨眼,“你怎么知道我是教徒,不过我确实是你们所说的‘西洲人’,难道是大父的感召……”
“停,我没听过你说的什么大父,不过按照礼仪来讲,你们西洲人见到陌生人不会先报上姓名吗?”
那人才反应过来,自己行为的确有些失礼了,于是赶忙从地上爬起来,“我,我的名字翻译成东洲话是保禄,是从陆间海帝国来的,来到东洲,是为了传播大父的福音。”
沈飞阳点头:“我叫莫问心,是个到处乱跑的东洲人,来这找我哥哥的。”
“哥哥?”那人挠头道,“是,东洲话里‘兄弟’的意思吗?”
“没错,是我的兄弟。”沈飞阳点头,“你跑到这地方来干嘛,刚刚那群人为什么要放火烧你?”
“我也不知道……”那人也很疑惑,“我见到个小孩子,才说了一句话,他就跑掉了。后面就突然来了很多人,拿着农具,把我绑走了。”说罢,他愤愤道:
“不明白,突然间就要给我火刑,我又不是渎神的叛徒!”
沈飞阳心想,大约是见你长相有点特别,以为你是什么从图斯湖里爬上来,那种成了精的怪物,所以要把你抓起来烧了吧?
当然,这也只是她瞎猜的,毕竟靠近图斯湖这种大湖边,会有些水怪传说也不奇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