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圣军返航,计划也没有失败,一千五百名圣军的确中止了敌人的不定时炮击。
只是没有一名圣军返回阵地汇报他们的行动结果。
负责远距离监视的飞行神官则汇报了敌人重炮阵地有大量炸药被引爆的信号,圣军们已经完成了他们的任务。
不再有炮弹落地的爆炸和惨叫声,也没有弹体撕裂天空发出的音爆震响,教廷的堑壕防线从未如此的安静。
安静得令人不适。
“让我们为逝去的同僚哀悼...他们终究回归主的国...”
简单的悼念和弥撒后,前线又如常的开始按照计划运转。
教廷总归又能重新开始运输工作,马车可以沿着被碾平的泥路将物资从堡垒送抵前线,为前线带来人员与物资。
穿着发灰军服的赎罪军扛着铲子在战壕后方工作,用手中的铲子为即将抵达的装甲空艇平整出一片着陆场,用纯粹的人力平整出一片着落场。
教士们清点着圣军的棺匣,在空荡的棺匣上用烧熔的红蜡油印上已消耗的圣印,将热意未消的圣匣送上马车等待新一批的圣军送达。
这次空中突击已经用掉储备的半数圣军。
纵使这是一次自杀式行动,一千五百名圣军的损失也让高阶教士们心痛。
剩余的一千五百名圣军则是用来维持防线的安全稳定,只要还有这些长着翅膀的同僚在...敌人的舰队就不能肆意开火。
他们从不缺乏人力。
无论是赎罪军还是信徒,无论是精锐步兵还是神术部队。
背靠数十个直辖世界的教廷,能够随时从这些世界抽出人口来补充前线的缺口。
赎罪军用完了,就用征召兵...
一批又一批,一支又一支,波状浪潮总能将敌人淹没。
前线第五天,在超载马车和徒步步兵的努力下,堑壕中的部队终于补充到了二十万人。
五日深夜,被超大型浮岛遮挡住的地面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这里失去了几乎所有的自然光照。
星光与大气反射光都不存在。
一纸信文抵达前线,莱文斯要求前线部队在整备好后立刻发起攻击。
“命,军团立刻推进,枢密院需要战果。战争一定会有伤亡,越是害怕伤亡的将领,就越是会造成越大的伤亡。”
对于一台正在启动的战争机器来说,二十万人只是很低的伤亡。
前线的高阶教士们没有一丝迟疑的签下发起进攻的命令,将十万名士兵与攻城装备一同送出战壕,让他们沿着宽大正面展开第一波次的试探进攻。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就是士兵们的最好掩护。
拉近,拉近到安全距离。
然后用手里的武器杀死敌人,用绝对的数量优势在近距离战斗中放干他们的血。
每一名士兵都在行动发起前得到了一支香烟,他们只能感受着寂静和心跳,抽着烟,让烟丝抚慰自己无法抑制的心跳。
手持燧发步枪的士兵走出了战壕,十万人,十个步兵师,踏入这片未来的血腥绞肉场。
没有呼啸的炮弹,前线寂静得如同坟场。
三个月以来,教廷第一次踏上这片距离联军极近的土地,将在自己家门口的前线推进到了敌人的要塞前方。
第一批士兵抵达了距离要塞五公里处,五公里,已经在敌人的标准远程火力的覆盖之下。
五公里,在地图上只是很短一段距离。
他们摸着黑前进,没有发现敌人,也没有人死亡,只有遍地的铁丝网与拦截坑。
先头步兵十分幸运的在随军教士的指挥下就地挖掘战壕,为后方提供一道安全的临时防线,剩余部队则继续前进。
士兵与教士们静悄悄的斩断铁丝网,将拒马推开...直到有不幸的士兵踩到了深埋在地下的毒风炸弹陷阱。
轰然绽放的深绿色毒雾唤醒联军要塞值守部队,隶属于领主的战争法师发射的耀光照明弹照亮战场,为防御工事中的步枪兵与机枪手照出敌人的影子。
进攻的旗帜在教廷军阵中竖起,由圣殿骑士释放的振奋光环将所有的士兵向前推了一步。
“冲锋!进攻!”
最后的三公里,这里只有无穷无尽的交叠在一起的铁丝网和水泥拦截桩。
神术火炮在防御工事中扫过,使用热切割射线的光流束炮渗入碉堡的射击窗口,化作流丝火雨彻底杀死碉堡内的驻防士兵。
将联军士兵与他们手里的自动武器一起熔化,用热光流束在战场上清理出一条能够让教廷士兵穿过的安全通道。
神术的毁灭性在这一刻展露无遗。
身穿红白军服的士兵跨过尚且炽热的大地,振奋术的速度提高让教廷士兵能够更快的发起冲锋,接近阵地。
他们从不依靠教典感化敌人。
炮组就位,炮位转动,将敌人火炮套入75毫米野战炮的准镜中心。
75毫米野战炮迅速对散发光亮的棱镜发起还击,穿甲弹贯穿还在运转状态下的神术火炮,失去约束的能量立刻开始不受控的释放,神术火炮化作炸弹在军阵中炸出一团光尘。
弹壳撞在水泥地面上,发出清脆回响。
会战开始了。
一天。
教廷得到了抵达这个世界以来的最高单日伤亡。
六万伤亡。
三万人倒在进攻的路上,倒在繁密铁丝网和木状拒马间,倒在自动武器的火雨间。
三万人倒在撤退的路上,倒在不完善的伤治与神官的忽视间,倒在病菌和毒素的感染中。
空岛投下的阴影区从不下雨,而如今土地湿润得能够浸出水来。
前线在下雨。
要塞全弹药储备告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