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要是按照小乖的安排发展,事情也就好办了。
可奈何王九这人他小心眼子,特别记仇。
晚上那会儿被小乖这么一吓唬,他多半宿都在乞求山神爷爷保佑中度过。
可把他给吓屁了。
因为大半宿他们家那门就没消停过,一直“咣咣咣”地响个不停。
不仔细听,肯定以为这是有人在外头敲门呢。
但等到了早晨,太阳一升起来,周围炊烟四起,附近住的猎户们也都活动起来,有了人气,王九可又不害怕,支棱起来了。
乍着胆子出门一看,好么,哪里是有人敲门呢,而是也不知道是哪里来了个刀母冠子,在他们家大门上“咣咣咣”啄虫子呢。
那么说什么是刀母冠子呢?
咳咳,就是学名叫啄木鸟的那个。
兴许是他们家这大门因为是用松木新做的,里面有虫子。
为了王家人不被虫子所扰,所以大半夜的啄木鸟宁可不睡觉,也要加班加点地帮他们家把虫子给叨出来。
于是就“咣咣咣”,忙活了大半宿。
看见是啄木鸟在作怪,把王九都给气乐了。
但他倒也不至于去恨一只鸟,反倒是把小乖给记恨上了。
就说这老娘们跟他都已经过了大半辈子,俩人又有儿女双全的了。结果胳膊肘还一个劲儿地往外拐,半点不体谅他想把家给过好的心思。
不跟他一条心不说,大半夜地还吓唬他,害他一夜提心吊胆没睡好觉。
所以这钱他王九还就拿定了。
越不让他拿,他越要拿到手不可!
于是他眼珠子一转,又动起了歪心思。
他把主意打到他大儿子那儿去了。
王九他大儿子,也就比豆老能稍微小那么一两岁罢了。
小年轻的,还没形成他自己正确的人生观和价值观,就还是他爹说啥他听啥。
于是王九一撺掇他。
他还真就按照王九指使的那样去做了。
王九倒也不是让他去做别的,只是偷偷带着他去见了提前相中的那家姑娘。
王九他这大儿子一见那姑娘,眼睛就直了,哈喇子淌出来多老长。
漂亮,实在是漂亮啊!
小姑娘长得水灵灵,整个人好像会发光似的,顿时就入了王九大儿子的心坎子里了。
于是他别别扭扭地走到姑娘面前,跟人家去搭讪。
这姑娘倒是个大方的,对于王九大儿子的搭讪半点没见生气,俩人就这么聊了起来。
一见如故不说,还越聊越起劲儿了。
王九在后头猫着没露面,但脸上明显地露出一抹奸笑。
俩小孩儿情投意合好哇,这可更方便他行事了。
于是就在几天以后,他使了个计策,把他那大儿子和那小姑娘给关到一间空房子里去了,随后就派他小儿子跑到那姑娘家里报信。
姑娘家里人一听,好你个王九啊,你个缺了大德的!你是成心跟我们家过不去咋的?
当初是你说的你们家愿意出大宗聘礼,迎娶我闺女过门。
我们也就默认了这门亲事能成,所以也就没挡着闺女跟你家那好大儿接触。
结果你居然这么不要脸,让他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你这是不是打着把我们家姑娘的名声给搞臭了,甚至把她肚子给整大了,好不花一分钱,白得个儿媳妇的主意呀?
我们家要是能忍下这口气,那还是个人吗?
于是这家的男主人召集了不老少与他相好的猎户,拿着枪就跑去找王九算账来了。
王九多奸诈狡猾个人呢,这会儿他才不会露面呢。
早就跑到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
所以这帮来算账的人一进王家,接待他们的就是小乖。
人家必定得过来讨要个说法呀。
姑娘的名声不能白坏一回,不光得让小乖家的大儿子娶了他们家的姑娘,另外聘礼钱一分不能少喽,还必须得按照跟王九约定的来。
不然,他们宁可不让姑娘嫁过来,也要把王九他大儿子卸掉一条腿给姑娘出气。
小乖再是能干,也不过是一个乡野妇人。
哪里见过这场面啊。
如果不是怕这些人真个一时激愤之下,过去卸掉她大儿子的一条腿,她都恨不得原地晕过去算了。
这时候她想起来王九了,可哪里都找不到王九的影子。
把小乖给气的呀,没招儿没招儿的。
最后只能捏着鼻子认下对方提出来的条件。
不认怎么整,难不成真就眼睁睁地瞅着大儿子被对方卸掉一条腿?
那可是她亲儿子呀,她又哪里能忍得下心去呦。
没奈何,只能认倒霉。
但对方提出这条件,倒也不是为了跟他们家结仇的,看事情解决了,人家扔下一句话,限令他们王家在五日内找媒人去上门提亲,十日内就要把姑娘娶过来。
小乖只能连连点头答应下来。
但儿子要结婚,没婚房啊。
他们家的房子现在住的就紧巴巴的,他们两口子住一铺炕,剩下那几个孩子合住一铺大炕,哪里有多余的房间给大儿子结婚用啊。
所以等这些人走了以后,小乖就坐在那儿愁肠百结的,犯愁啊。
一个是想到恐怕出完聘礼以后,家里就没钱了。
办婚礼酒席的钱,恐怕就得从她二姐留给豆老能的那笔钱里,暂且挪用出来一部分。
本来她是坚决不想动那笔钱的,奈何事儿赶事儿,这不就赶到这儿了么。
但她发誓,等到一接到众人随的贺礼以后,就把这笔钱给补上。
补不上的部分,她以后也会想尽一切办法,设法补个八九不离十。
可婚房怎么办呢?
女方家就给了十天的时间,他们家现在赶着盖新房也来不及呀。
正在她愁肠百结的节骨眼上,王九晃着膀子进屋了。
进来就跟大爷似的往炕上一躺,招呼小乖:
“哎呦可累死我了,快,过来给我捏捏腿,我这腿呀,一到下雨阴天就酸痛酸痛的。
哎呦,这老寒腿,怕不是到老了,得瘫吧在炕上不能动弹吧?”
要说这老寒腿,可是猎户们的标配呀。
猎户们整天爬冰卧雪,就没一个人没有这毛病的。
小乖也是心疼王九,赶紧过去把手给搓热乎以后,替王九捏上腿了。
边捏腿,边把事情经过给他讲了,最后叹一口气:
“唉,你都说咱们家老大也是不争气,他咋就能不经过父母同意,又还在没有媒人的情况下,跟小姑娘在一起鬼混呢?
你说这事儿闹的,整得咱们理亏,不得不答应女方家的条件。
说不得,也只能对不起我二姐他们两口子了。这次啊,八成还真得挪用他们留给我大外甥的那笔钱暂且借咱们应应急。
不过王九你可记住啊,这钱是咱们暂时借用的,过后可得给补上去。
不然我死了,都没脸见我二姐他们两口子。
只是,唉,老大结婚,但没婚房啊。
照理说,他是老大,结婚以后跟咱们在一起住是正理,可咱们家的房子实在太小了,这也住不开呀。
总不能让他们两口子结了婚,还得跟小二他们几个孩子挤在一铺大炕上睡吧?
这也不像话呀!”
王九装作漫不经心地试探着提了一嘴:
“那不然,先让他们借住在你二姐家原来那房子里?”
小乖可太知道王九是个什么德行了,这怕不是算计完她二姐留下的钱,还要算计二姐留下的房子的节奏吧?
所以她顿时就炸了庙了:
“这绝对不行!
难不成咱们挪用完我二姐留给大外甥的钱还不够,还要惦记人家的房子?可再有没这个道理的,那是会被人戳咱们脊梁骨的呀!
不行,绝对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