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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得说孟三丫多少是有点运道在身上的。

就她这么肩上背个小包袱,胳膊上挎个土篮子。

走了两天,硬是真让她找到深山里那些散户聚居之地了。

两天时间,土篮子里头的杂粮饽饽让她给吃没了,芥菜疙瘩齁咸的,她饿坏了,拿着也都给啃吧了。

这会儿口渴得厉害。

见到前头有炊烟袅袅升起,她高兴得连跑带颠地就过去了。

过去乡下地方,上谁家没敲门这一说,基本上都是站大门口喊一声:

“家里有人吗?”

家里如果有人,自然人家就应声出来了。

家里没人的话,有那居心不良的,恐怕就想进去寻摸点啥。

有那礼貌的,自然就转身走了,等人家有人的时候再过来。

孟三丫渴得感觉自己个都能喝得下一条河,嗓子都渴冒烟了。

站在人家屋外头,哑吧倒嗓地喊了一声:

“家里有人没呀?”

就听见里头一个清脆地女声答应一声:

“谁呀,来了!”

一个脑瓜子上包着红头巾子的年轻妇人,抱着个孩子走了出来。

两人一照面,当下就齐齐一惊。

就见这妇人慌忙把孩子的小包被,往孩子脸上一盖,警惕地问道:

“你来干啥?”

孟三丫心里苦,跟她说话的这妇人不是别人,正是陈俭那前妻贾秀云。

孟三丫就想找个谁也不认识她的地方,好歹混口饭吃。

可谁知道,她都跑到这深山老林里来了,居然还会碰到熟人。

而且这熟人,还是被她坑过的贾秀云。

她转身就想跑。

想着贾秀云抱着个孩子,指定追不上她。

她可不敢再在这儿待了,谁知道贾秀云跟山底下的人有没有联系啊。

万一他们彼此之间有联系,把她在这儿出现过的事情告诉给陈家,那她还不得被逮回去呀。

可还没等她转身跑呢。

就见打院子外头过来一个人。

这人足有一米九往上,一脸络腮胡子,瞪着俩大眼珠子,长得是肩宽背厚,膀大腰圆。

拿着枪,肩膀上扛着一只狍子。

大步流星地就过来了。

一瞅这人就不是个善茬儿。

走近了,就听那人瓮声瓮气地问道:

“孩子她娘,这人谁呀?”

贾秀云一见这人的面,明显地脸上戒备地神情放松下来。

瞅着孟三丫嫌恶地说道:

“这是我前头嫁的那家后找的媳妇,也不知道咋摸到咱家里来了。”

那汉子把肩上扛的狍子扔到地上,上下打量了孟三丫几眼,饶有兴趣地说道:

“哦,这娘们莫不是上门来给你赔罪来了?

也是,八成做了亏心事以后,夜夜睡不安稳,可不得过来给你磕头道歉么!”

又对孟三丫说道:

“远来是客,不管你有啥目的,先进屋里来说吧。

站在门外头跟个要饭的叫花子似的,没得让人瞧见了说我们招待不周。”

贾秀云一皱眉头,也招呼孟三丫:

“不管你有啥目的,都给我老实点。

不然,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

孟三丫在心里直呼:“吾命休矣!”

自己当初诓骗贾秀云回了娘家,回头就跟陈俭搞在一起。

做的那事儿确实不地道。

现在这深山老林的,落到贾秀云手里头,估摸着是凶多吉少了。

早就听说大山深处是没有法纪的地方,这地方谁的拳头大谁说了算。

杀人就跟踩死只蚂蚁一样容易。

自己这也算是自投罗网了。

可看那汉子凶煞的样子,孟三丫也不敢跑。

只能蔫头耷脑地跟在贾秀云的身后进了屋。

屋里头倒是布置得挺温馨,窗帘被褥都是浅粉色的,墙角放着个淡蓝色的小摇篮,桌子板凳都是原木做的,但也能看出来主人家用了心的,边边角角拿砂纸打磨得特别光滑。

虽然简陋,但是屋里收拾的特别干净利索,灶台都擦得锃光瓦亮。

一瞅就是居家过日子人家。

甚至在桌子上,还放着个酒坛子,酒坛子里斜斜插着几把野趣盎然地花束,底下放着两个手牵手地小泥娃娃。

又有木雕地袖珍小马车、小猴子等物摆放在一旁。

可见主人家也比较有生活情趣。

汉子进了屋,拿起桌上的茶壶,到了半碗水,一饮而尽。

擦了擦嘴,才问孟三丫:

“说吧,你来有啥事儿?

好好说呢,没准我一高兴就放了你。

如果你不好好说,胆敢糊弄我们俩口子——”

汉子抽出匕首,“嘡啷”一声,插进桌子里,顿时入木三分。

就听那汉子呵呵一笑:

“看到没,不好好说,就让你有来无回!”

孟三丫看着匕首,使劲咽了咽唾沫,吓得两股战战。

嗓子干得不得了。

对抱着孩子站在一旁的贾秀云哀求道:

“那个,妹子,能不能求求你,先赏我口水喝。

我实在是渴得不行了!”

贾秀云看看丈夫,见丈夫没说不让。

轻轻把孩子放到摇篮里拍了拍。

起身另拿了一个碗,从茶壶里倒了半碗水递给孟三丫。

孟三丫端起来一口喝了个干净。

可把她给渴坏了。

这一路,走到最后只剩芥菜疙瘩了,孟三丫耐不住饥,抱着就给啃吧了。

可这毕竟是咸菜,齁咸齁咸的。

要搁那山里人,渴了想找点水喝,那当然是不在话下。

即便真在附近找不到水,在桦树上划个口子,也能喝点桦树汁啥的。

再不济,摘点野果子也能解解渴。

可孟三丫她不是本地人,更没进过山,虽然贪吃。

可山里这些她不认识的野果子,她也不敢乱吃,怕药死喽。

更不懂怎么取水。

也就只能渴着了。

可算是喝了半碗水,孟三丫缓过点劲儿来。

她嗓子沙哑地对贾秀云说道:

“妹子,你是不知道哇,姐姐我苦哇!陈家不是人呢!”

她觉得再怎么地,贾秀云是个女的,心肠肯定比男人软。

对着贾秀云哭诉,总比对着旁边那汉子更能取得对方的同情。

贾秀云单知道自己之所以离开陈家,全是拜眼前这女人所赐。

听了孟三丫诉苦的话,半点不动心。

只是极其冷淡地讥诮一笑:

“哦,你可有什么苦的!

把我诓骗回了娘家,甚至在我还是陈家媳妇的时候,就跟陈俭苟且在一起。

我可看不出来你到底有哪里苦了!

我原以为我早就不在意过去的那些事情了。

现在我过得也很幸福。

男人待我如珠似宝,把我捧在手心里疼爱。

孩子也健康,活泼可爱。

可再见了你,我才知道,原来过去你们对我的那些伤害,我从来就没有忘记过。

虽然今天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你来到了我家门口。

那么来了,也就别走了。

你欠我的帐,咱们也该好生算一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