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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安贫浑浑噩噩呆立在原地。

他先前就站在那如瀑剑光中间。

和那些被剑光斩碎的人不过一步之遥而已。

可这整整七百二十九个通玄,无论是被佛音蛊惑还是亡命奔逃的人,无一幸免都成了冰冷的尸体。

他有自知之明。

如果王琉要杀他不过抬手之间而已。

绝不可能让他逃出生天。

既如此。

唯一的解释就是王琉可怜他是白痴。

没想杀他...

一时间他竟不知道自己该是庆幸还是悲伤...

......

“'我佛慈悲,施主...施主好重的杀性...”

如瀑剑光外,玄悲看着仅仅一线之隔的人间炼狱,脸上依旧一副悲悯神情,但那长眉却不自觉抖动起来。

其座下那只金光璀璨的九头狮子更是不住低声嘶吼,前蹄不安地刨着地面。

这个登天而来的剑修实在太过恐怖。

单人仗剑只瞬息之间就将足足七百多个通玄境小宗师斩杀。

这种恐怖杀力简直闻所未闻。

哪怕是姬无道要杀死这么多人,也然必会付出极大的代价,可眼前这少年,竟好似闲庭信步,抬手而已。

甚至玄悲都没看清楚他如何出手。

好似先前那一瞬其立身之地的方圆二十丈成了一个独立天地。

更让他感到不安的是。

他的道种诡佛祭出招魂幡竟没有召来半点阴魂。

好似王琉那一剑。

将他们肉身连同阴神全都斩成了虚无。

......

“秃驴,你说什么糊话。”

如瀑剑光散去,陈知安渊河入鞘,双手笼袖从尸横遍野的战场走了出来,笑吟吟道:“我身为剑修,杀性重一点不是很合理?”

此时他脸色有些苍白,藏在袖中的手也有些颤抖。

毕竟是七百多个通玄,放在大荒都是可以立教称祖一方大能,杀起来比虚神境要费力许多。

摧毁肉身不算,还得抹去阴神和道种。

先前看似他只一剑落下,然后这些人就变成了尸体。

简单且直接。

但实际上他远没有看起来这么轻松,手段齐出甚至将天地雏形都映照进了现实。

一方面是为了将他们赶尽杀绝,吃干抹净。

另一方面也是印证修为。

好在结果不错。

那细若尘埃的天地雏形,除了可以遮掩天机外,更能让他拥有浩瀚如海的元气和气血,远超同境修士。

一场厮杀下来,他终于可以肯定。

抛开还没杀的姬无道和在剑道一骑绝尘的陈知命不算,在通玄境应该已经没有对手了。

......

离玄悲还剩二十丈距离时,陈知安停下脚步。

只见他毫无形象地蹲在魔猿尸体上,从须弥戒中取出一个酒葫,笑吟吟道:“秃驴,你想怎么死?”

“王道兄,我们并无仇怨,而且还有共同的敌人。”

玄悲不动声色向后退去,直到又退出二十丈外,才缓缓道:“我们或许可以谈谈...”

他看不清眼前这少年。

明明这少年初入通玄,剑种天河虽然看似声势骇人,可毕竟没有映照诸天,还在普通天才范畴。

可为什么这少年一剑斩出,竟能造成这么恐怖的伤害。

他感觉这少年有问题。

却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他没有战而胜之的把握。

而没有把握的事,他向来不愿做。

“哦?你想谈什么?”

陈知安仰头灌一口酒,最近不知是不是杀人太多的缘故,他杀完人后总忍不住想要喝酒,越烈越好,不然总觉不够痛快。

“谈谈如何杀死姬无道...”

玄悲不动声色看了陈知安手中的酒葫一眼,缓缓道:“你剑种天河,剑斩七百通玄,近乎无敌,但你既然登天而来,当知天命不可违,姬无道是这座战场的天命,在这座战场没有人可以杀死他。”

而贫僧也是这座战场的天命,贫僧可以与你一起前往少帝山,临阵反戈,助你杀他。”

“所以你是要本剑仙自缚双手,任你擒拿?”

陈知安握酒葫的手微抖,笑吟吟道:“你觉得我能信任你么?”

“出家人不打妄语。”

玄悲一脸平静道:“贫僧虽然不知王道兄剑斩七百通玄是如何做到的,但贫僧相信道兄必定付出了极大的代价,至少短时间内道兄应该无法杀死贫僧,不然道兄不会蹲在那里喝酒,而是把剑落在贫僧脖子上了!”

“相反贫僧如果拼死一搏,哪怕不能杀死道兄,却也有信心能给道兄再添一道伤口。”

“届时道兄重伤,而姬无道独占气运水涨船高,道兄又该如何应对?”

陈知安沉默不语,自顾饮酒。

玄悲见此,脸上慈悲之色愈浓,继续道:“道兄其实大可不必忌惮贫僧,你登天而来,跻身通玄时又引来天劫,为当世之人杰,有大帝之资。”

“而贫僧不过须弥山一佛徒而已,哪怕独占气运也无法与道兄争锋,只求自保罢了!”

玄悲言辞诚恳,条理清晰,加上诡异佛像的蛊惑佛音,叫人觉得似乎真的只有和他结盟才是最好的选择。

比如躲在远处的白安贫。

他就觉得这玄悲虽然不是个好人。

但还怪诚恳的。

可惜陈知安不是白安贫。

从几年前无垢入长安看了他一眼,又在那座破庙想要拘走陈知冬起,他就对须弥山上的和尚没有半分好感。

哪怕他们每一个都看起来悲天悯人,言必称慈悲,但陈知安依旧对他们没有好感。

“我想你大概是误会了,喝酒只是因为想喝...”

陈知安拎起酒葫,缓缓从魔猿尸体上起身,然后消失不见。

待他再现身时,酒葫已经落在玄悲光秃秃的头上,酒葫只是世俗普通之物,装的也只是普通的烧刀子,但它此时被陈知安握在手中。

“喀嚓。”

只听一道清脆声音响起,酒葫迸裂开来,辛辣酒水顺着玄悲长眉滴落,伴随着的还有黑如墨汁的液体,是玄悲的血。

陈知安握住酒葫残片,用力玄悲脖子上划过,顷刻间血如涌注。

“喝酒,只是因为想喝,杀你,也只是因为想杀。”

“你...”

玄悲眼里的慈悲瞬间散去,头颅无力垂在脖子上,其身后那尊诡异佛像却缓缓睁开了眼。

佛像眼底充满了愤怒和不解。

似乎没有想到为什么王琉会以这种荒唐的理由向他动手。

更不明白为什么王琉先前还颤抖的手会忽然变得这么稳,为什么他剑斩七百通玄,竟似乎没有付出半点代价...

“吽....”

一道古怪音节从玄悲口中吐出。

这是佛门无上秘术大光明咒,六字真言,据说‘吽’字可净化人心鬼蜮,可让人得见须弥净土,无欲无求,无喜无悲,得大逍遥大自在。

随着‘吽’字真言吐出,陈知安好似被禁锢了一般,僵硬立在原地。

而那尊诡异佛像却瞬间变得杀意沸腾。

化作一尊高达六丈的法相,佛掌轰然向陈知安拍来。

与此同时。

那八尊金刚组成金刚伏魔阵,恐怖杀机向陈知安席卷而来。

而那九头狮子更是发出一声狮子吼。

九只狮首吞吐佛光。

瞬间将陈知安立身之地化作一片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