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勉,你敢?!”
“本官奉命行事,有何不敢?”刘勉冷声道。
“锦衣卫铁律,暗通敌寇私卖消息者,立斩!”
“而今敌国环伺,你虽贵为一朝公主,却不思为国尽忠,反而与贼寇合谋,欲害我大明忠良,其心可诛!”
“不仅如此,平日你还仗势欺人,飞扬跋扈,屡次置我大明威仪体面于不顾!论欺君罔上、论丢失皇家脸面,你!才是那个最大的蠹虫!”
“如今三司会审,纵然你是圣上的长公主,也终究难逃王法昭彰!顺德,你,还不认罪吗?”
一番话掷地有声,堂上的三位主审官,被惊得后背一阵发凉。
锦衣卫隶属皇帝,只对皇帝一人负责。
所以毫不夸张的说,刘勉的话,某些时候也可以看成是皇帝想要传达的意思。
原先他们还以为,皇帝下令三司会审公主殿下,只是为了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众口,走个流程罢了。
最坏的结果,也无非是随便安个不轻不重的罪名,最后在宗人府关个几天禁闭也就是了。
可眼下刘勉的这一番激烈言辞,倒是让他们不得不重新揣度一下圣意了。
“难不成这次……皇上真打算让我们治公主的罪?”
正当他们心里还在嘀咕的时候,顺德公主却突然癫狂的笑了起来。
“认罪?!”
“刘勉,别以为自己是北镇抚司的就能目中无人了,真是可笑,你口口声声说本宫有罪,可是你瞪大眼看看,就算是现在三司会审又能怎么样,谁敢真来治本宫的罪?”
“是他吗?”
一边说着,她一边用手指向坐在堂上居中位置的尹大人,嘴角忍不住一阵嗤笑。
“一个小小的大理寺少卿而已,一大把年纪了才坐到这个位置上,也敢大言不惭的说要审理皇亲国戚,真是胆大包天!”
“你……”尹大人被气的一脸铁青,胡子一颤一颤的。
看到尹大人那副滑稽模样,她又得意的把手指向了一旁的刑部侍郎,讥笑道:“还是他?”
“刑部侍郎李大人,真是有趣,一个侍郎而已,等你什么时候成为刑部尚书了,再来谈治本宫的罪吧!”
被指名道姓嘲讽的李大人,脸色也是立马黑了下来。
但是目光和那位公主殿下对上后,还是有些打心底里的发怵,最后只能咬咬牙作罢。
见无人反驳,她扬起下巴,冲着最后一位审理官轻蔑的笑了几声。
“难不成是他?还郑天官呢,名不副实的虚名罢了。
不过是被人随口恭维叫声天官,还真以为自己就能管天了?”
“刘勉,不是本宫说你,你还真是认不清形势,等父皇驾临大理寺,你们这些以下犯上的狗奴才,就等着被革职查办吧!”
将在场的几乎所有人都嘲讽了一个遍,她环臂抱胸,一副坐等好戏的模样。
刘勉忍不住笑道:“那怕是要让公主殿下失望了,下官方才已经得知,皇上已经回宫了。“
“什么?不可能!你在骗本宫!”
闻言,顺德公主顿时心中一慌。
但是很快就稳住了心神,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
“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就是想等本宫自乱分寸然后主动认罪而已,本宫可没那么好骗!”
“等父皇一会儿到了,你们等着瞧,看是本宫认罪,还是某些以下犯上的奴才伏法!”
“真是无可救药啊,”于大人在一旁忍不住的摇了摇头,颇感可笑。
“公主殿下,本官在这劝你一句,刘大人此言非虚,事到如今你还不主动认罪请求宽恕,若是真等到铁证齐备,那时候要再想认罪可就晚了!”
铁证?
听到于谦这句话,她下意识低下头。
她确实是将一幅边疆重镇的军事布防图,作为交易给了那些鞑靼人。
她更是亲眼所见,在被随行的锦衣卫搜查出来后,那幅图已经被李茂山带进了皇宫无疑。
想必此时,那东西就在父皇的手里攥着。
可那又如何?
她就不信,就算她将那幅图真作为交易给了贼寇,可父皇依旧还是她的父皇。
别的不说,就算是为了顾及皇家脸面,父皇也断然不会选择将这件事公之于众。
若是真将长公主私通敌国的消息传了出去,想必第一个要下罪己诏的,就是她的父皇。
这种自毁名誉的事,父皇可不会去做。
所以只要那幅图没出现在大理寺,她还能有什么确切的把柄?
想到这,她不禁笑得更加肆无忌惮了。
“哈哈哈哈,于谦,你也太把自己当根葱了,不是本宫笑你,只是你这话说的难免有些令人忍俊不禁。”
“你既然说本宫既然有罪,还暗通敌国,那么你口中所谓的铁证呢?又在哪?”
说罢,她又扭头看向堂上的三人,继续咄咄逼人道:“不如你们说说,既然要治本宫的罪,那铁证何在?”
“若是没有,那本宫就告你们个以下犯上、状告皇亲的罪名!”
“这……”
堂上的三人,也是一时语噎。
他们是临时接了通知,说要审理公主殿下谋逆之罪,但这里面的缘由具体是怎么一回事,他们却是知之不多。
宫里来通知的传令官,也只是说到时候会有北镇抚司坐镇,他们三人只不过是搭个架子而已。
所以当下听到要证据,他们三个也只能是把目光齐刷刷的投向了那位北镇抚司的当家人,刘勉。
但在刚才于谦说话的时候,那位刘大人就闭目养神了。
见状,已经能猜到后面会发生什么的她不禁得意的笑了笑。
她索性走到一名差人旁边,把一个事先准备好的椅子拉了过来,旁若无人的坐了上去。
然后好整以暇的闭上了眼,就等着父皇来替她解围了。
“那好,既然如此,那咱们就等吧。”
“不过本宫可告诉你们,本宫在这里面每多坐一个时辰,接下来你们就得去天牢里多待一年!”
不就是熬吗,她有的是时间,她就不信父皇真会丢下她不管。
可是没想到,就这样不知静默了多久,却是迟迟都没有那銮驾到来的声音。
她终于睁开了眼,有些拿不准的看了看堂外的方向。
一旁的于谦这才站了起来,拢了拢袖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而一直闭目养神的刘勉,也是适时开口。
“公主殿下是在等什么?还在等皇上吗?”
“本官方才可是给了你一柱香的时间考虑是否主动认罪,你现在该给我答复了。”
都过去这么久了,父皇还没到,难不成真如刘勉说的那样,父皇半路又回宫去了?
她的脸色终于是开始有些不太自然了起来。
“父皇会来的!”
“就算是父皇没来治你们的罪,在没有确凿的铁证之前,你们也不能把本宫怎样!”
刘勉不置可否的摊了摊手,继而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看来,你还是没打算主动认罪,算了,本官已经给过你机会了。”
说罢,在众人的注视下,他缓缓从袖子里取出一物,
“既然执意要铁证……不知你说的,可是这幅军事布防图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