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木血到达正厅之时,北岭枝雄已经在正厅坐下,仆人正在给北岭枝雄沏茶。樱木血装出兴高采烈迎客的样子,和北岭枝雄寒暄了几句,然后仆人也给樱木血沏了茶。樱木血笑盈盈地坐下,他对北岭枝雄说:“你可是稀客啊,难得来我这里坐坐,怎么样,我这里的茶叶味道如何?”
北岭枝雄低头喝茶,喝了两口,说:“你这里的茶,本来味道是挺好的,香醇甘冽,有着一种安宁的芬芳,如果慢慢喝、好好喝,这茶叶的味道可以让人感觉到生活的美好。可惜今天的这杯茶,茶水里竟然有血腥味,喝一口,就让人感到恐怖。我不想喝这样的茶,不知道你能否为我换上一杯?”
樱木血倒是真没想到北岭枝雄会对他说出这样的话来,他竟然嫌弃这茶有血腥味,怎么可能呢?这茶叶里怎么可能会有血腥味呢?这不是胡言乱语吗?樱木血觉得这北岭枝雄说这一番话,怪怪的,但是他也不好诘难北岭枝雄,于是就赶紧叫仆人来给北岭换了一杯茶。
新的茶水换好,热气腾腾的,北岭却没有喝。北岭指着樱木血面前的那杯茶,对樱木说:“你那杯茶,也应该换掉,这样的话,至少不会有血腥味。”
樱木眉头一皱,对北岭说:“北岭大人,你这话里藏着机锋,可到底是想让我明白什么?我觉得我面前的这杯茶很好喝,茶里只有清香,没有任何血腥味,你到底想说什么?”
北岭说:“樱木大人,你是被自己的自负给蒙蔽住了知觉,所以你竟然闻不出那样浓烈的血腥味!杀机已至,大祸临头,你竟然还以为这茶水是一派清香!”
樱木听闻此言,心下猛然大惊,他意识到不对,但是还不敢说破,便只好硬着头皮装糊涂,说:“北岭大人的话中玄机,我实在听不懂,还请大人明言!”
北岭枝雄就把自己杯中热气腾腾的茶水往地上一泼,说:“樱木大人,你的如意算盘,你的苦心算计,已经像这杯茶水一样,全弄洒了,谁也喝不上这茶了!”
樱木心中天崩地裂似的一惊,他当然听懂了北岭枝雄的话,他又不傻,他知道自己的造反计划肯定是被这北岭枝雄给发现了,自己的大计已经如同那杯泼在地上的热茶一样,茶虽香热,已不能喝。他下意识地想去腰间摸刀,但是他现在所穿的是便服,他身上没有刀。其实他就算有刀也没用,这北岭枝雄不是普通人,他是武士一族的族长,武功可是全扶兰岛第一,樱木血就算再厉害,也不至于能独自一人宰了北岭枝雄。再说了,以北岭枝雄的权势和地位来说,也不是他樱木血能随便动的。
北岭枝雄看出来樱木血想摸刀,看出来他是起了杀心。北岭就不慌不忙地说:“樱木大人,你不必对我抱有敌意,我今天来,不是想害你,而是要救你。如果我想害你,一早就可以让武士包围你府邸,扑进来直接抓捕你,那我也不必如此身着便服,单独来见你。”
北岭此话真诚,樱木血一想也是,北岭如果想害他,可以直接就抓人动手了,还来喝什么茶呀!可是,这北岭的葫芦里又究竟卖的是什么药?樱木血还摸不准。樱木血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哪里露出了马脚,以致这北岭会发现他的血腥计划,还亲自找上门来。樱木也不知道北岭对整件事情的了解到底有多深,如果北岭还只是了解一些皮毛,不知道他已派心腹前往各地军营,那么他的造反大计是依然可以进行的,他可以不必理会北岭的洞若观火,他甚至还可以拉拢北岭帮助他起兵造反。
北岭似乎是已经看穿樱木血的想法,他对樱木血说:“你今早派出去的那些心腹,无一例外地都已经被我的人给监视、控制起来了。我知道你是派他们去了各地的军营之中。你想干什么?如果我猜的不错,你是想起兵夺宫本的岛主之位吧?”
樱木血心中大骇,他是真没想到,自己派出去的那些心腹,竟然已经全部被北岭枝雄的人给盯死了!这可怎么办才好?如果自己派出的那些心腹,以及心腹们所要去接触的各级将领都已被北岭枝雄的人所盯住,甚至控制住了,那还怎么起事?这个全盘计划岂不是功亏一篑?樱木实在是不知道,这个北岭的行动怎么会如此迅速,他也不知道怎么北岭能如此快准狠地破坏他的全盘计划。
樱木血吓得冷汗都流了下来。他哪里会想到,北岭并不是有多高明,一切只是巧合罢了。刚好宫本有危险的直觉,就让北岭去盯住樱木,而北岭只要把樱木的府邸全部监视起来,那么他的那些心腹的进出与动向,北岭自然就是清清楚楚的。如果樱木能够提前三个时辰安排他的那些心腹出府,奔往各地军营,那时候北岭的奸细们还没有到来、没有监视,那么樱木的造反大计自然也就不会被北岭枝雄给发现了。这一切只能怪天意吧,或者应该怪樱木血的自负,是他自己过于自信,所以疏忽大意了,没有及时行事,以致酿成大错。
而现在还能怎么办?难道樱木血可以对北岭说,他派心腹去各地军营是为了慰问将领、送上祝福?这也太滑稽了。事已至此,明人也不必再说暗话。北岭已经察明他樱木的造反图谋,樱木也就不必藏着掖着、试图抵赖了,那样不能解决问题,只会拖延时间。既然北岭说他没有恶意,说他是想来救樱木,那么樱木倒也想听他说些什么。樱木想,倒是不妨和这个北岭枝雄好好谈一谈,若是能说服北岭一起加入造反大军,那岂不美哉?北岭手下有一万武士,这一万武士如果矢志不渝地要保护宫本,那就是个大麻烦,但是这一万武士如果愿意临阵倒戈,愿意帮助樱木血,那就真是太好了。与其多一批敌人,不如多一批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