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顺和与崔迁商量妥当,就埋伏在豆腐工坊外边。他们两人并不知道宣亚帧是住在什么地方,所以,他们必须要等杀手出来,跟踪着杀手,找到宣亚帧所在的地方,然后才能把宣亚帧和他的女儿救走。
不久,那两个邪派高手就带着大约二十多个人,从豆腐工坊里鱼贯而出,偷偷摸摸,行踪诡秘。骆顺和与崔迁紧盯着他们,不远不近地跟了上去。骆顺和与崔迁都是麒麟门中顶尖级的高手,所以轻功很好,跟踪不会出问题。
当时夜色已浓,月光清冽。
驿馆中,庭院里,宣凤羽正安坐着赏月,看着那皎洁的月光,她少女的心事如月光一样清亮纯洁。她娇美的脸庞上,还带着十六岁少女特有的天真,她清美的眼眸里,还填满了一个少女对于未来的美好憧憬。那时的她,还是一个心中装满了美好与梦幻的女孩。
看她一个人静坐着,她的父亲宣亚帧就走了过来。宣亚帧也看着那月亮,出了一会儿神,然后,他微微叹了一口气,说:“江南确实是美呀,只可惜,我来江南,也只是为了公务,一日不得闲,不能饱览这江南的好风光。匆匆时光,莽莽岁月,皆似流水淌过,白淡无味又无痕。”宣亚帧略带忧愁地说道。
宣凤羽说:“爹爹向来有壮志,今日怎发这忧愁感慨?”
宣亚帧向州府和圣都中皆发去了书信,检举揭发这海军涉毒案,但是,无论是州府衙门还是圣都朝廷,都没有回复他只言片语,他的书信投出去,有如石沉大海,这叫他怎能不心生忧愁、触景伤情?但是他也不能告诉女儿这种事。女儿正是豆蔻年华,对这个世界充满了美好的向往,她又怎会知道这世间万般的无奈与黑暗。宣亚帧想:“但愿她永远也看不见那些黑暗的东西吧。”
面对女儿的问题,宣亚帧笑笑,他说:“爹爹老了,看人看事看物,都免不了会感慨沧桑,闲话过往。那些美丽的东西,在你们年轻人的眼中,总是代表着希望与永恒,它们总在明天的一个美好位置上,召唤着你们走向它。而对于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人来说,美好的东西往往都会勾起曾经的回忆,在回忆中,那些美好的东西已经饱经了风霜,消失在了岁月中,留给我们的,只有无尽的唏嘘和伤感。”
宣凤羽听得很迷茫,她还不能明白父亲这种饱含沧桑的人生感悟。宣亚帧就笑笑,也不要她明白。他心中感慨地想:“岁月是人最好的老师,女儿啊,也许将来有一天,你也会像我一样,站在人生的无奈处,回首往昔,感慨万千,眼前美景都化为唏嘘万千。”
宣凤羽说:“爹爹,我明天重新给你做一盒点心,那天早上我做了些点心给你,本想送去码头,给你当早饭和午饭,可惜路上遇到一狂莽之徒,他策马疾驰,他的马差点撞到我,马蹄几乎踩到我头了,后来他用真气将我推开,才没有撞到和踩到。可惜我做的那些点心就全打翻在了地上,沾染了尘土,不能再吃了。”
宣亚帧说:“你人没事就好,你有这份孝心就好,傻孩子。你在江南,人生地不熟的,出门走路要小心,遇上事情,也不要与人争执,保护好自己就行。谢谢你给爹爹做点心吃,我们家羽儿做的点心,是世上最好的美味。”
宣凤羽说:“我明天做给爹爹吃。”
宣亚帧开心地笑着,感到女儿真的是他在这世间唯一的安慰。世道黑暗,只愿女儿能平安幸福就好。
但是,此时,却有一声怪笑,在庭院上方响起。一个锐利的声音说:“宣亚帧,很可惜,你吃不到你女儿明天做给你的点心了!”
宣亚帧和宣凤羽,听到这突然而至又怪异凶狠的声音,不禁都心下骇然。尤其是宣凤羽,她还小,内心充满美好,她骤然听到如此怪异又凶狠的声音从天空中飘下来,不禁吓得毛骨悚然。
随着话音落地,两个红衣黑裤的长发男子,带领着大约二十个黑衣黑裤的杀手,从天而降,稳稳落地。这二十多个人,皆手持兵器,面容狰狞,杀气腾腾。
宣亚帧一看来者不善,便忙将女儿宣凤羽护到身后。宣亚帧问:“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
一个红衣黑裤的长发男子往前走了一步,笑笑说:“你别管我们是谁,我们是来要你命的人,你只要知道,你和你的女儿,马上就要去见阎王了,这就行了。”
宣亚帧说:“你们为何要杀本官?本官一生清廉,不贪赃,不枉法,自问平生没有结过任何仇家,你们搞搞清楚,是不是找错人了?”
这个走在前的红衣黑裤男子说:“你是不是工部下派的五品运输使宣亚帧?”
宣亚帧说:“正是本官。”
这个红衣黑裤男子就说:“那没错了,就是你。你背后是你女儿没错吧?我们今天来杀的就是你。”
宣亚帧说:“你们要杀我,总得告诉我为什么吧?我总不能死得不明不白,糊里糊涂。”
另一个红衣黑裤的男子走了上来,对宣亚帧说:“你为什么要死,你自己心里没个数吗?你往外写了什么信,想要举报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吗?”
宣亚帧说:“你们是巨鲨大将军杜猛海派来的?你们是海军?”
那两个红衣黑裤的男子不禁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后合。他们一个有胡子,一个没胡子,有胡子的那个笑着对没胡子的说:“狗踏,这种当官的读书人就是好玩,说出话来能把人笑死。”
那个叫狗踏的说:“牛推,你是来杀人的,能不能不要这么笑,搞得我也忍不住要笑。”说完,他又哈哈大笑。
宣亚帧被他们笑得毛骨悚然,不知道他们究竟要怎样。宣亚帧说:“两位好汉,你们如果要杀我,我知道我反抗不了,我认命,但是,能否请你们放过我女儿,她还小,是无辜的,她什么也不知道。‘逍遥散’祸害海军这件事,是我发现,我举报的,与别人都无关。还请二位行行好,放过我的孩子。求你们了!”
狗踏和牛推都停止了笑,他们脸一横。牛推说:“对不住了,官爷,我们接到的命令,就是要杀掉你和你的女儿。你的女儿是小,可是,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等她将来长大了,要是来给你报仇,我们就麻烦了。所以,你们父女俩,今天就一起上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