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保罗大教堂,地下祭坛
冯云山与杨秀清紧张地盯着洪秀全。
晋升校级本来就是危险之事。
即使洪秀全的功底深厚,在尉级巅峰浸淫已久,已有水到渠成之势,也得万分小心。
更何况血神子还受了污染。
“我教攻克凤城,乘此大兴之势,气运昌隆,大哥必定马到功成!”冯云山坚定信心地道。
“二哥所说极是!”杨秀清附和。
洪秀全闭着眼睛,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双手伸展,搭在十字架上,就像解脱了的天兄。
过了约半个时辰。
冯云山道:“你有没有察觉不对劲的味道?”
实质上并无味道,只是隐隐感应到缭绕于耳的祈祷声音,若有若无。
他与杨秀清对视一眼,同声道:“香火神道!”
冯云山与杨秀清虽然没修香火神道奇术,但与洪秀全共事十几年,也深有了解。
而逼迫洪秀全全力动用香火神道的信仰力量,说明他遇到了敌人!
“飞天意面神不是给冲垮了吗?”杨秀清一惊。
他唯一能想到的只有那个怪物。
“血神子仍然禁锁在十字架内,此獠就算不垮,以大哥香火神道的修为也能对付。”冯云山安慰道。
再过了半个时辰。
却见洪秀全气息开始不稳,脸上蒙上了一层暗黑色,恍如黑色的火焰。
两人知道事情有变,只是没办法插手,只能干着急。
等到洪秀全气息开始衰落,冯云山骤然吼道:“毁了血神子!”
是的,一切关键在于血神子,只要毁了血神子,洪秀全应该还有救。
杨秀清闻言从手里掏出一个瓷瓶,就要往银十字架上倒,这时又忍不住犹豫了。
毁了血神子,太平道怎么办……
“杨秀清!”冯云山喝道,他上前就要夺过瓷瓶倒下去。
此时银十字架红光一闪,一个血影从中遁出,将那瓷瓶一把扫开。
那瓷瓶划过一道抛物线在祭坛的潮湿地面落下,砸出一滩混浊的血液。
那血影立定,正是红发红眉,身上挂着面条,一身眼睛眨呀眨的飞天意面神。
冯云山大急,他喝道:“孽畜,你将我大哥怎么样了?”
飞天意面神冷眼一瞪,煞气瞬间如山倾海啸。
“不好,退!”
杨秀清一把拉住冯云山往后退,两人血煞相融,气势不停攀高。
只是一道血光瞬间从两人身上掠过。
冯云山杨秀清脸色一白,气势顿时回落。
冯云山色变:“不可能,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飞天意面神冷笑道,“是你们以十万信徒的信仰冲不垮我,还是洪秀全压不住我?!
你们造反不怎么的,内斗倒是内行!”
杨秀清见它无比凶戾,不由遍体生寒。
他奋力道:“太平道若少了我们,顷刻分崩离析,你杀了我们,你的飞天意面神教也得解散。”
“那就让它解散!”
血神子完全不听恐吓,血光再次连连在他们身上掠过。
杨秀清面如金纸,喉咙涌起一阵腥甜,不禁吐了一大口血。
“够了!苏先生,再下去他们就活不了了,那样阁下也没益处。”洪秀全睁眼,出声道。
“大哥,你怎样了?”冯云山杨秀清见洪秀全双眼混浊,脸上没有之前妖异的黑色,却依然暗淡。
“我已和苏先生签下盟约!”洪秀全道,“从此飞天意面神教与太平道为同盟关系,共同合作造反。”
冯云山杨秀清色变。
此盟约一立,将意味着原本是太平道的小分支的飞天意面神教与太平道平起平坐!
冯云山惊道:“何至于此?”
洪秀全勉强道:“势不如人,无可奈何!”他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
杨秀清骤然一呆,他留意到洪秀全的称呼:“苏先生?你不是飞天意面神,而是苏文?!”
血神子轻轻一笑。
杨秀清冯云山瞬间明白为什么自己一方的谋算失败,为什么洪秀全签下盟约。
敢情这是城下之盟!
苏文扫了一眼三人,也不管他们如何失魂落魄,一道血光掠出地下祭坛。
他在凤城上空盘旋一圈,在菜市口刑台之前落下,这里旗杆竟然吊着一串人头。
他扫了一眼,其中就有刘成恩的。
不由一叹。
再向远处掠去。
到了康圣言的酒楼,此处早已人去楼空。连酒楼后院,康圣言所住的地方都没有一个人。
苏文见家具整齐,衣物均没有了,估计早已逃难了。
康圣言的老家不在凤城,在南海府,估计回老家去了。
他舒了一口气,再次飞上凤城城西,在李家的废墟上游了一圈。
李一山死了,尸身还在,但是没有李子轩的踪影。
又去了城外的陈家庄。
太平道对于士绅宗族极其仇视,陈家整个宗族被杀得人头滚滚,只剩下三分之一的人成为阶下之囚。
他沉入地下,一直到陈天亮挖的那地下空间。
千年棺木里有一人。
不是陈天亮,而是陈知行。
苏文一愣,他以为陈知行早已经死了,没想到还有气。
应该是土蜘蛛的强悍恢复能力保了他一条性命,然后被陈天亮救回了此处。
陈天亮终究还是有了一丝人性的!
他摇摇头,再次掠上地面。
瞿道麟正站在圣保罗大教堂屋顶高耸的十字架上默默地看着城内城外。
那里有许多从陈家庄领了大包大包粮食的灾民,他们在街道在各处空地酣睡,睡得无比的安心,浑然不知有人在暗中守护自己。
苏文从瞿道麟身边掠过。
以血神子的感知可见这个老魔的生命就像一根熊熊燃烧的蜡烛,已经到了最后时刻。
原本有些心思和算计最终都化作一声感叹。
瞿道麟见一道血光掠过,骤然给自己抛来一物。
是一壶酒。
瞿道麟嗅了嗅,酒味香浓。
好酒!
多久没喝过了,五年了吧!
因为怕醉了虫王失控,所以不自觉戒了酒。
如今喝一壶也无妨!
因为得偿所愿,痛快!
瞿道麟大灌一口,只觉得在炎夏里这酒水无比的冷冽无比的清甜。
他再次道:“好酒!”
……
孔老学究,谭老夫子,书院的友人,向阳巷的故交,苏文一一探了一遍。
可能大部分人都不知苏文曾经来过。
只有一些落难的,被他暗中送了些钱,提点了几句。
等再次浮上凤城上空,他摸了摸心口。
那里凸出一个小人:“爹爹,我们是要脱离太平道?”
“嗯!”苏文道,“你先暂时与其合作,收纳信徒,将自己的教会支起个架构,记得要保持自主性,随时可以离开。
下来你们肯定要面临一场围剿。
你暂时要与太平道通力合作,等突围之后,再找合适地界,分道扬镳。”
“那我们要去哪?”苏伊茫然道。
“哪里官府管不到,你就去那里。”
苏文小声给苏伊说了几个地点。岭西,大理,西川……
苏伊连忙记了下来。
苏文叹道:“这下我是真的要离开了,你自己好自为之。”
故交零落,他对凤城再无留恋,可以心无旁骛地直奔省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