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载醒来，发现自己浑身是伤地躺在一处阴暗巷道。
从地面铺的地砖整齐程度看，这是一个近现代地方，巷道外面还能看见一根黑漆漆的铁柱子，上面顶着个玻璃罩，应该是路灯。
这是什么地方，如此真实！
吸收长缨的记忆，王载知道玄景山老祖擅长幻化一道，随意一个念头都能让人沉沦美梦或者噩梦。
故而一开始选择望月圆秒杀。
之前他施展术法，有时停般的效果，难道自己中了幻术？
玄景老祖形象也从长缨那里得到，王载自然认得出来。
王载检查身体，发现修为境界都不见，自己成了凡人。
身上还有伤，多是拳打脚踢造成，是皮外伤，不过脏腑隐隐作痛，应该有裂纹暗疾，可能长年累月被人殴打。
他缓了口气，贴墙站起来，默默念诵一些经文暗示自己忘却伤势、疼痛，须臾状态稍稍好转一些。
这是一种自我心理暗示，忽略伤势，便能不顾伤势暂时行动，但会加剧伤势恶化。
他挪动脚步，刚欲走出巷道，眼前一闪，看到一幅虚幻场景。
山峰，松涛白雪，林间有一副棋盘，上面线条纵横，白子式微，一个声音响在耳边：
“找到命鬼……”
这声音极为悠远，好似穿透无限距离、阻隔。
棋盘……长缨的本命灵宝？
自己陷入幻境，灵宝示警？
晃晃脑袋，他现在主要的问题是，该找个医院，把伤势稳住。
他靠着墙壁，缓慢挪出巷道，便看到侧面疾步走来几人。
这几人先是一脸焦急之色，待看到王载，脚步放缓，纷纷露出松了口气表情。
带头之人走到王载面前，目光上下打量，道：
“还能走动，应该一时半会死不了。”
王载盯着几人若有所思。
是这些人打伤自己？
带头之人见他面上没有丝毫惧怕，回头看了看身后，忽道：“你该不会也想去道观报名，然后学成道术来报复我们吧！”
“哈哈哈，我们已经通过道观考核，你觉得你有机会吗？”带头之人身后一个小弟哈哈大笑道，扯了扯衣襟，露出一块木牌，上面刻画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槐树。
“今年还不是道观招新日子，但所有道观提前招生，也放宽了限制，不过……”另一个小弟讥讽地看着王载，“不过以你现在的状态，能否走到道观门口都难说啊！”
“哈哈哈哈……”几人听了纷纷哈哈大笑起来。
有一人十分兴奋，显摆腰间雕刻火焰神鸟木牌，下意识伸手推了王载一掌。
力量不大，但王载一下就倒在了地上，脸色苍白，闭上眼睛呼吸微弱，一副随时都要咽气死亡的样子。
笑声噶然而至。
像是被人捏住脖子的鸭子！
啪！
带头之人忽然甩出一巴掌，重重落在推王载那人脸上。
“你踏马想死！”
那人也懵了，挨一巴掌也不生气，整个人傻掉。
“焯！”带头之人又是一脚踢他肚子，给踹翻，“你个二笔，刚学的道观戒律都忘了？！”
其他人也都是惊慌之色，纷纷指责，然后撇清关系，作势要走。
“made，我们跟他一起，肯定躲不掉！”带头之人气急败坏，从怀里取出一个瓷瓶，里面有几颗丹丸。
他一脸肉痛地倒出一颗，走到王载面前蹲下，掰开他的嘴巴喂了进去。
继而站起身恶狠狠看着被踹了一脚，倒在地上那人：“这颗丹药，从你的月俸里扣除！”
“哦，好，好，我听大哥的……”这人一脸菜色，想到道观道士种种手段，双腿发软，还是带头大哥让其他人给搀扶走。
道观戒律第一条，不准伤害凡人，违者死！
他们加入道观，便是道士，要是把人打死，就是死罪！
几人走远，王载忽然睁开眼，感到那颗丹药在口腔融化，化为清流滋养脏腑，继而力气恢复，比之前心里暗示后状态还好一点，虽然还是重伤状态，但正常走动没问题。
他站起身，看了看几人来路，走了过去。
命鬼应该也是鬼，抓鬼自然道士最拿手，所以他要成为道士，学习抓鬼技巧。
刚才几人出现时的焦虑之色，看到他后神情放松，王载当时便猜到他们害怕自己出事。
那一推，还不至于让他昏死，都是装的。
他的背影远去。
后方街角，带头大哥和两人冷冷盯着，看到王载站起身，松了口气，看到他走向道观街方向，面色微变，朝身后几人道：
“不能让他加入道观！”
要真加入道观，学了道术，真是个麻烦。
一人道：“打断他的腿？”
“蠢货！”另一人骂道，“打死了怎么办？”
提议打断腿之人梗着脖子，看向带头大哥：“大哥说怎么办！”
带头大哥想了想，招招手，两人附耳过去，只听大哥小声说道：“你们现在回去各自道观，看到他去报名，然后……”
两人听得后面瞪大眼睛，露出畏惧表情，但被带头大哥狠狠一瞪，立刻缩脖子，点头，然后从其他街道加速绕过王载，往道观街去了。
道观街很显眼。
王载走出一段距离，不用问路就看到了。
那是一条建筑高大，充满古韵意味的街道，其他街道多现代化，方正砖楼，有轨电车，马车什么的，像是蓝星近现代时候。
王载走进道观街。
这里人非常多，都是普通人，他们在每个武馆门前排队。
王载排在入街第一家队伍后面，听到前面人交谈。
加入道观也是要看资质的，往常百中无一，但今日全部道观提前招人，要求也放低很多。
等了不久，队伍就走到前面。
王载前面人不多，终于看清操作流程。
门口摆放张桌子，一个道士模样的人坐在桌后，手里握着一根雪白骨头。
非人骨，很长，玉质剔透。
桌面上是一些登记册子之类的东西，来一个人，道士用树枝在人身上碰一下，合格就点头，让人在旁边登记，上道籍，发身份木牌，不合格从另一边滚蛋。
王载前面一个人，此时很是紧张说不出话来。
他站在桌前，那道士用骨头在这人手臂上碰了下，摇了摇头。
这人立刻露出失望表情，从右边离开。
王载身后有人鼓励他：“不行去其他道观试试。”
王载走到桌前，朝道士问道：“这里能捉鬼吗？”
道士抬眼看他，眸光阴恻恻，点点头，身后传来噗呲声，有人道：“哪有道士不会捉鬼啊！”
啪。
桌后道士伸出玉骨点在王载胸口，颔首，继而盯着王载看了片刻，略显失望地摇头。
王载转过身，准备去其他道观碰碰运气。
却听队伍里有人评头论足：
“那位道士犹豫了，应该是有资质，可惜身体太孱弱，气血不足，山鬼观道术偏阴寒，怕是阳火不够受不了。”
王载回头看向道观匾额，果见‘山鬼观’三字。
他又看向队伍，没看到说话之人，却发现之前那个带头之人手下一个小弟面孔，在队伍后面朝这边张望。
发现王载视线，立刻低头装作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