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宁,砍这么多竹子要干嘛?”有妇人问。
“修鸡圈。”
“准备养多少只呀。”砍这么多竹子就为修鸡圈。
“不知道呢,弄好鸡圈再说。”
“你一个女娃扛这么沉的竹子,力气可够大的。”
难怪一脚把丁家院门都踹烂了,哎呦,丁家大丫变化可真大。
丁宁扯了个笑容,扛着竹子“吭哧吭哧”往家走,肩上并不觉着有多沉重。
一开始,许是身体和灵魂不够契合,体力相比前世差距很大,融合一阵子后,现在的体力有了长足进步。
丁宁明显能感受到身体的力量,只要她不饿,那股力量就足够充足,一旦饿狠了,就没这种感觉了。
“丁大丫,你砍竹子干嘛?”
步伐轻快地走到半道,一半大小子蹿了过来。
丁宁睨他一眼,“吴小四,不去打猎四处闲晃干啥?”
猎户家的娃虽然还没到进山打猎的年纪,可长辈也会带他们去下套子或者挖陷阱,学习各种狩猎的手段。
被叫吴小四的吴宝山满眼幽怨,“最近山里有黑瞎子乱窜,我爹不让我去。”
天凉了,准备入冬的黑瞎子满山乱窜寻找食物,山里正是最危险的时候。
经验丰富的猎户们对上黑瞎子都没有把握能毫发无损,他们自然不可能带上家中稚子。
黑瞎子呀,丁宁眼珠转了一圈。
“你砍竹子是不是准备做弓箭?”吴宝山看了看她肩上扛着的竹子,一脸嫌弃道:
“这种竹子可做不出好弓箭。”
“这是用来修鸡圈的。”这小子贼精,丁小弟打听一次弓箭的事,他就一直记着。
吴宝山一脸不信,“你肯定是想做好弓箭后,偷偷进山打猎。”
现在是打猎最好的时节,山里动物膘肥体壮,油光水滑,毛色好肉质佳,自然能卖上好价钱。
别以为他不知道,她最近天天进山打鱼。
山溪大鱼少,小鱼不值钱,丁大丫这么厉害,肯定不甘心只打那些不值钱的鱼。
大闹丁家那晚,她扯下半扇院门一脚踹成两半的凶悍表现,深深震撼了吴宝山幼小的心灵。
“进山打猎还用得着偷偷摸摸的么?”
深山老林又不是谁家的,她用得着偷偷摸摸么,丁宁白他一眼,她只是还没做好准备,要不然早就杀进山林去了。
她的话却引来了吴小四的咧嘴嘲笑,“崔九郎不许你进山。”
村里的小孩都是他的眼线,崔家最近又是八卦的热门。
丁宁脚下差点一趔趄,她瞪了小屁孩一眼,
“吴小四,你要是闲得很,就借把弓箭给我,一天天的尽不干正事。”
“我有弓箭啊,你要么?”吴宝山很想看看力大如牛的她,进山狩猎能收获什么猎物。
“要啊。”丁宁眼睛一亮,这小破孩还挺上道,“适合我用么?”
别是小孩子的玩具吧。
“我爹以前打猎用的,现在给我训练用了。”吴宝山骄傲地挺了挺胸膛,但很快他又皱起了眉头,
“可是,山里现在有黑瞎子,你不能自己跑去。”
熊瞎子虽值钱,可也很危险,一掌就能拍死一个壮汉。
他爹和别的猎户正在商量,是联合起来围捕还是等黑瞎子蹿到别处再进山。
“放心,我不会自己跑去的。”丁宁朝他咧嘴一笑,“你把弓箭借我,回头我算租金给你。”
兜里暂时没钱,先给他画个大饼。
小屁孩的眼睛就亮了起来。
丁宁扛着竹子回到家,巨大的响动把屋内两人都惊了出来。
“阿宁,这些竹子是你扛回来的?”梅氏一脸不敢置信。
她的儿子是娶了个力拔山兮的媳妇么?
“扛着拖回来的,不重。”丁宁把肩头的竹子往地上一扔。
“哐当哐当”声让梅氏的心跳都加速了几分。
这么沉的竹子,不重?
她掩唇看向自家儿子。
“娘,她吃的多力气大。”崔瑨面色如常,他对这婆娘的凶悍程度已经有了很大的认知。
嘁,这小子又在腹诽她,丁宁送他个白眼,
“我渴死了,烧开水了么?”
“渴死你算了。”崔九郎瞪着她,恨恨去了厨房。
待他从厨房端出一碗凉开水时,梅氏的表情变得一脸古怪。
别人家都是男子干活归家,妻子端茶送水,怎么到了他们这里,情况就变了呢。
“呼~”一口气喝完水的丁宁,舒服地吁了口气,笑着对他说了声谢,
“抄了几页书了,顶梁柱。”
“好好说话。”崔九郎蹙起一双好看的眉毛,在长辈面前嬉皮笑脸的像什么话。
“是,相公,请问今日抄了几页书了。”
丁宁从善如流,立即端正态度,换了称呼。
反观崔瑨,原本肃穆的俊脸染上了一丝可疑的红晕,
“咳,抄书的事我自有计划,不用你操心。”
说完,他拿过空碗往厨房走。
这小子,她都从善如流了,他反而端起架子了,丁宁朝他背后做了个鬼脸,随后开始捣鼓她的鸡圈。
看着吵吵闹闹的两孩子,梅氏一双漂亮的眼睛又染上了水色。
这个儿媳虽然粗鲁凶悍了些,可性子还是好的。
瑨儿口中嫌弃,待她却是融洽的。
两孩子时常拌嘴,却不是真的吵架。
这样很好,真的很好。
若是她不在了,瑨儿身旁至少还有这么一个活泼灵巧的媳妇陪着。
她死也安心了。
泪珠顺着她苍白的面颊滴落,唇畔却带着温柔的浅笑。
“……?!”
余光瞥到美人婆婆的丁宁眼睛瞬时大睁。
咋又哭了?
丁宁脑壳疼呀,美人婆婆是黛玉转世么?怎么这么爱哭呀。
她扔下手里的竹子跑了过去,小心问了句,
“眼睛进沙了?”
梅氏慌忙抹泪,“没有。”
“没有为什么哭?”丁宁眉头紧拧。
他们刚才干什么让她伤心了?还是说什么让她难过了?
“没事。”梅氏抹着泪摇头。
“你怎么又惹娘哭了?”从厨房出来的崔瑨匆匆跑了过来。
“呸,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惹她哭过了?”
丁宁双手叉腰义正言辞,美人婆婆几乎天天哭,哪次是她惹哭的。
“娘,您怎么了?”崔瑨知道母亲爱哭的习性,可刚才她还好端端的,怎么一转眼就哭上了。
他狐疑地看着边上的凶婆娘。
“看我干嘛,哪次哭是我引起的。”丁宁瞪回去。
“瑨儿,不关阿宁的事。”梅氏拍拍儿子的手臂,神情有些羞涩。
看吧,是她自己爱哭。
丁宁朝他挑挑眉。
崔瑨横她一眼,扶着母亲往屋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