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东西？
看着眼前这个由羽毛层层环绕形成的球体，魈的心中冒出一个疑惑。
他将手放在球体上，几乎是瞬间就确定了红魈在里面。
球体看似蓬松，但他的手根本按不进去，更别说他自己进去看看红魈的情况了。
所以该怎么做呢？
就在他研究面前的球体时，一道声音突然在他背后响起。
“他消耗过度，伤及本源，所以陷入了沉眠。”
魈猛然回过头，发现一只怨魂不知何时接近的他。
这只怨魂不是阿飘的形态，而是少有的人形，有着明确的四肢，只不过脸上的五官依旧模糊。
魈退开几步，警惕地盯着这只怨魂。
其实不用它说，魈也大致猜到了红魈会变成这样的原因。
他下意识问道：“你有唤醒的办法？”
“既然是消耗过度，自然是要补充消耗了。”人形怨魂说道。
魈的目光在人形怨魂与其他怨魂之间打转，到目前为止，其他的怨魂依旧是远远地围绕着他，只有这只人形怨魂靠上前来，表现得十分不同寻常。
在它身上，魈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怪异，但......
它说的好像没什么毛病。
“如何补充？”魈问道。
“这不是显而易见？”人形怨魂举起手指。
看见手指指向自己，魈微微一愣，随后便反应过来，这是说自己能为红魈补充消耗。
合情合理。
这可以说是十分常见的桥段，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魈思索再三，决定先试试，万一情况不对，就立即停止。
他再次将手放在球体上，心念一动，神魂之力便流入其中。
以他的手掌为中心，一片片羽毛中陆续亮起淡淡的红光，绒羽舒展开来，整个球体仿若一颗重新跳动起来的心脏。
魈的注意力仍在人形怨魂身上，后者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就好像它真的只是来送提示的npc。
难道真的只是自己多虑了？
就在他自我怀疑时，手上突然传来一股力道，他被拽得趔趄了一下。
他站稳脚步，转头一看，发现手掌不知何时陷入了球体之中。
魈：“？”
不等他有所反应，更大的吸力从手臂上传来，将他一点点往里吞入。
他最初的设想就是进入球体内部，现在他是开始进去了，但这个进入的形式好像有点奇怪，他一时拿不定主意，是进还是退。
神魂之力穿过一层层羽毛，向着球体的中心汇去，在那里，处于无意识状态下的红魈仿佛一条快要渴死的鱼，急切地吸收着这些力量。
很及时的一波补充，就是这力量里怎么一股子熟悉的气息？
等下，这气息是……？！
砰！
一股无形的气浪荡开，原本还在围观的众怨魂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恐怖存在，瞬间四散奔逃。
魈也被球体“吐”了出来，摔在一旁，一股虚弱感随之涌上，显然是被抽去了不少力量。
与此同时，他期待了许久的声音从球体中传出。
“都经历多少事了，怎么还是这么笨。外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红魈的语气中略微带点嫌弃。
听见红魈点了自己，人形怨魂辩解道：“我可没有说谎。”
红魈一句“闭嘴”将人形怨魂打散，而其他怨魂早就一哄而散，眨眼的功夫这里就只剩下了两只魈。
魈从地上爬起来，看着人形怨魂留下的青烟，问道：“这家伙是？”
红魈冷哼一声：“一点聒噪的声音罢了。”
见红魈不愿回答，魈便直奔主题：“你情况怎么样？”
“托你的福，暂时能这样和你交流。”
“暂时？你是说等会还会陷入沉睡？”
“不然你以为呢？”
“我怎么才能帮到你？”
闻言，红魈嗤笑一声，调侃道：“为了帮我居然找到了这里来，怎么，就这么需要我？”
“你一声不吭就躲起来沉睡不醒，以前从没有这种情况，我担心你。”
“......”
“刚才那只怨魂说的都是真的吧？”
红魈沉默片刻，最后还是“嗯”了一声。
“所以呢？”
“我怎样才能帮到你？”魈问道。
“你真想知道？”
魈点了点头。
“很简单，你让我吃了，我就能恢复到巅峰状态。”
魈微微一愣。
“刚才的东西想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红魈冷笑一声，“笨蛋，现在知道自己刚才在干什么蠢事没？”
“只能这样？”魈思索着问道。
“你不会真想这么做吧？”红魈的语气中带上了几分不悦。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或许还有其他办法吧，你不是想帮我吗？去找吧。”
“好。”
“还有，在这片空间里，除了我，你谁也不许信。”红魈威胁道，“你也不想见到一条不拴绳的疯狗吧？反正我是无所谓，没有你拖我后腿，我还乐得自在。”
“嗯，只听你的。”
“好了，闲话到此为止。”红魈突然终止了话题，不等另一个自己说话，就把对方送出了这里，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刚才真是吓死他了，梦里梦见在吃好吃的，还是熟悉的味道，回味了一下后瞬间惊醒，发现养的雏跑进自己嘴里了。
从另一个自己那吸取的力量还不够治本，只能让他支撑到这里。
哼，这笨蛋可别再干这种蠢事了，下次他可不一定能及时苏醒阻止。
羽毛的光芒逐渐暗淡，人形怨魂又重新凝聚，出现在一旁。
它幽幽地开口：“何必呢，为了那个弱小的你，甘愿被这具孱弱的身体禁锢，甚至面临消散的风险。
你只需要付出一瞬的别离，达到‘完全’，就能从我这里得到那些你应得的知识与技能。
到那时，一切桎梏都会被破除，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而在这之后，你大可以动用权能，在你的世界里创造一个他，一个有着你想要的样子的他。”
羽毛间的距离收得更拢了些。
人形怨魂仍在喋喋不休：“现在可不同于之前，你状态良好，可以屏蔽我的话语。尽管去逃避吧，即便在梦底，声音也能传到。”
“为了延续，遵从最初的欲望，吞噬他吧。”
......
魈回到了意识的空间，见他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绿魈关切地问道：“没找到？”
“找到了。”魈将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一道出。
“让我们寻找办法吗......你有什么想法？”
魈思考片刻，说道：“黄古玄好像知道很多事的样子，或者去找头凶兽问问？可现在应该上哪去找他们？”
“我观那些令使对我们的态度有些特别，他们兴许也知道些什么。”
“他们可不像是能和我们正常交流的样子。”
“……也是。”
“军方的消息比较联通，看看能不能从他们那里得到黄古玄的情况吧。”
......
最近军方似乎特别忙碌，魈本以为他们会派人来看看自己的情况，再问问话什么的，然后自己就可以顺势打探一下黄古玄的事，结果直到与落星约定的时间，他们的人都没有出现，无奈他只能先去赴约。
路上，落星神秘兮兮地说道：“魈，你应该是第一次来这里吧？第一次泡这里的温泉会有惊喜发生哦。”
“嗯。”魈心不在焉地应道。
“诶？魈你怎么看上去没精打采的，是身体不舒服吗？”
“嗯？没有，只是在想一些事情。”魈摇了摇头，问道，“你之前说，你在军队中帮忙，目前的情况如何？”
“不太好，他们在东北方的山脚发现了‘雪迹’，现在大家都很忙。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和重光叔叔说好了，今晚的任务就只有陪你逛逛，绝对不会半路跑掉的！”
“‘雪迹’是？”魈问。
“是对你出手的那个二级令使的快速移动手段，之前他就是靠着这招从师祖手下逃掉的。”
“原来如此。”
……
两人来到温泉外，此温泉里已经有了些人，看着还算宽松。
看着正泡在池子里的小伙与大叔们，魈展露出些许迟疑，但随即就被落星拽走了。
换完了衣服，他们便也成为了其中的一员。
在离魈不远的地方，一个中年男子舒服得长出一口气。
“不愧是山神大人的馈赠，感觉我身上的时间回到了早上刚起床时。哎，也不知道这可以泡温泉的日子还能持续多久。”
他的同伴是个青年小伙，他问道：“叔，怎么这么说？有什么小道消息？”
“没有，我这种普通老百姓哪有什么小道消息的渠道啊。是地震，从那些怪物聚集到城外开始，已经发生过十几次地震了。不是都说，地震是山神大人在发怒吗？”
“这不是老人家用来哄小孩的故事吗？”
“什么故事，这是真事，前几年魔兽入侵的时候，山神就发怒过。咱家下去第三家，他家大壮的胳膊就是那时当兵打魔兽弄丢的。我听他说，当时地震那会，有一群魔兽因为迟迟打不下咱们这里，就想击毁大山，把咱们都埋了。那些军官知道了，就派了他的队伍去拦。但地震山路不好走，等到地震停了，他的队伍才终于追了上去，你猜他看到什么了？”
“看到了什么？”
“一地的灰，没有一只活物。再说了，除了咱们这里，哪还有地震时山上不掉石头的地？这就是山神他老人家恩怨分明，不会迁怒咱们。但现在都发怒这么多次了，我是真怕他气过头。”
“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只能指望山神大人能保持冷静，或者从帝都来的那队大头兵能快点把城外的东西解决掉。”
“......”
温泉水暖洋洋的，魈泡在池水中，只感觉一股暖流流经四肢百骸，鼻子不痒了，大脑自然放空，这两天里困扰着他的关于红魈的问题也被暂时抛在脑后。
人多的地方瓜就多，比如那个中年男子说的事就挺适合当睡前故事的，渐渐的他有了困意。
人声与光亮逐渐飘远，意识浸入池水，下沉，下沉，直至漆黑的水底。一道模糊的轮廓在眼前若隐若现，黑暗中似乎藏着什么庞然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