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路温纶的连消带打,伊弈直接就被泼了冷水,彻底的冷静了下来。
说实话,他是一点也不怀疑路温纶有异心的。
不为别的,就说这般死守川州的人,怎么可能有异心?
说他养寇自重,他不过是一提督,真正的军事大权是自己,如何养?
所以在被路温纶泼了冷水以后,他也就冷静了下来。
虽然有些不开心,但是他也明白路温纶绝对是有理由的。
“路温纶,你说不能打,为什么不能打?”
对于伊弈的质问,路温纶只是一句话,就将其说的哑口无言。
“不为什么,就是单纯的实力不够。”
实力不够?
伊弈愣了愣,自己征南大营二十万大军,川州的县兵郡兵加起来也有二十万,这就相当于自己手里有四十万大军,你给我说实力不够?
看着又是一脸懵逼的伊弈,路温纶心里是崩溃的。
自古以来,办任何事,领导不会不要紧,只要不插手就行。
同样,领导是专业人士也不要紧,因为在看待问题上你们的思路是一致的。
但是谁都怕那种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那种人。
你说他不懂吧,他还真就懂那么一点;
你说他懂吧,他还真就懂那么一点。
然后你就会发现,这种人态度坚定,自认为自己是对的,随意插手指挥,指手画脚。
搞好了,他说你看吧,就应该是这样干,功劳是他的,丝毫不考虑其他人给他擦屁股擦的多累。
搞坏了,他说你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就知道蛮干,不知道动脑筋,就知道瞎胡搞,黑锅推的一干二净。
路温纶头皮发麻的就在这里,这种人太过于坚定自己的态度和观点了,想要说服他们很难。
所以此时他心里有一万句该骂人的话而不知道该如何说。
他也是呃呃了几声,组织了一下语言。
“王爷,咱们的军队实力不行,守城都是勉强,别说让他们出去同太平道国野战了。”
“说句不好听的,要是咱们士兵的实力跟太平道国士兵的实力一个样子,我都敢指挥他们同太平道国野战;同等兵力下,我甚至都可以同汉贼野战。”
“但现在,我只能守城,也只敢守城,您就说,咱们的实力如何??”
此话一出,伊弈瞪大了双眼,满脸的吃惊。
自己的军队真的有这么弱吗?
可是为什么自己感觉这些军队比江南大营的时候还厉害?
你莫不是在骗我?
“温纶,咱们没有那么弱吧,我看咱们的军队比江南大营的时候还要强啊?”
路温纶有些沉默,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其实士兵的强弱并不是决定战斗力的主要原因,就连主将的强弱也是如此。
真正决定战斗力的,在更高的上层。
只要上层不拉胯,士兵们吃不饱也能打胜仗。
可是上层拉胯,士兵是全是身披重甲的武林高手都不行。
现在自己,已经是尽可能的将士兵的战斗力给挖掘出来了。
可是大乾朝廷从上到下烂的不能再烂,军备到现在也不怎么好,要不是自己用尽全力,你连精气神都看不到。
说实话,他已经感觉自己够厉害了。
要是换一个人来,说不定两年前川州都丢了。
只是,这话怎么说?
难道说你们全都是废物?
说了他就要考虑怎么死了!!
所以他只能沉默。
而他的沉默,也让伊弈越来越怀疑自己。
难道,自己的军队真的就这么拉胯吗?
只是为什么会这般拉胯?
这一瞬间他想了很多,最后他从路温纶刚刚的话语中发现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朝廷的军队不如太平道国的军队,太平道国的军队不如汉贼。
只是这怎么可能?
可是再一思索,汉贼在北疆揍了罗刹蛮,在江南揍了自己,在江北揍了江北大营。
所以这样来说,汉贼好像确实挺厉害的啊!!
这么一想,他的脸就更加的黑了。
合着他就是一个垫底的。
“你刚刚说军队要是如同太平道国,你就敢跟汉贼硬碰硬?”
路温纶摇头,“不,我说的是士兵。”
“我分析过,朝廷、太平道国和汉贼,朝廷的士兵最弱,太平道国的次之,汉贼的最强大。”
“不对呀,”伊弈皱了皱眉头,“按你这般说,占据江南大部分地盘的应该是汉贼,而不是太平道国啊?”
路温纶不置可否,“确实,理论上来说应该是汉贼占据江南而不是太平道国。”
“可现在偏偏是太平道国占据了江南大部分地区,还建国称帝了,所以这就更能说明汉贼的问题。”
“什么问题?”
伊弈很是好奇,既然汉贼如此强大,能有什么问题?
难道他们内部争权夺利的厉害?
又或者汉贼是等待这招安?
若是这样,这倒是好事情。
然而,路温纶却说了一个伊弈想不到的问题。
“汉贼的将军太年轻了!”
“太年轻?”
“对,太年轻了!”
“汉贼所谓的高层,便是以刘武为中心组建的所谓大同社,这些高层大多数都是同他年纪相差不大的人。”
“而这也导致了汉贼治下,从官员到将领,大部分都是年轻人,甚至有不少人都是少年。”
“不是说这样不好,年轻毕竟有活力,可是相对应的便是年轻人经验不足。”
“这在治理地方上是这样,在指挥军队作战中也是这样。”
路温纶缓缓的向伊弈说着汉军的问题。
“汉贼因为从上到下大部分都是年轻人,所以军队的战斗力很高,士兵的战斗力也很高,但有一个问题就很严重。”
“那就是军队的将军指挥经验不足。”
“这一点从我同其作战的时候就发现了,并因此让汉贼吃了不小的亏。”
“别的不说,就说当初那场本不应该发生的决战,我们按理来说就不应该败,可是偏偏败了。”
“而这个原因就是.........”
路温纶话没说完,但是他那看向伊弈的眼光,对伊弈来说宛如针扎一般。
因为,那一次好像就是自己的原因。
他一直以为是汉贼很厉害,但是现在看来是自己太辣鸡。
只是这般挑明,实在是太痛了。
他就真的有那么笨吗?
竟然连汉贼的年轻人都比不了?
在被刺痛的同时,伊弈也对自己陷入深深的怀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