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在大火中的人,教员的心中是纠结的。
这些人在法理上是匪徒,是汉军的敌人,双方是有仇的。
若是他心软前去救人,自己死了倒是无所谓,但是因为他的命令从而造成弟兄们牺牲,这就是他的过错了。
更重要的是,这些人中他们早已经做过调查,虽然大多都是权家族人,但为恶者终究是家族最顶层的那些人,剩下的顶多是享用了为恶者做恶事后的一丁点好处而已。
对于这些人,虽然罪不至死,但也需要劳改数年方才可以赎罪。
所以,他完全可以坐视匪徒被烧死。
其结果就是驻地也不会降罪于他。
可是若不救,这些人中有很多都是妇孺,他们是匪徒的家人,但是这不代表他们也是匪徒。
纵然这些人有罪,那也应该得到审判,而不是被大火活活烧死。
大祭酒经常教导百姓为重,纵然不是汉军治下的,我们也要真诚的对待与他们。
所以,他要怎么办??
教员纠结的脸色自然被大队长看在眼中,大队长很明白教员这个人,虽然说不上是老好人,但也颇有同情之心,不然这教员之位也轮不到他。
故而他心中顿时明白教员要做什么事情,当即劝道:
“老齐,不要做傻事!!”
他不说还好,一说这名教员顿时坚定了自己的内心。
只见他郑重的看了大队长一眼,“我们要救人!”
大队长焦急道:“情况不明,上去你怎么救?若是敌人怀恨在心,给弟兄们一刀,你怎么办?”
“况且他们是匪徒,作恶多端,反对我汉军政策,无视我汉律,只不过是死有余辜而已,并不值得去救!”
是的,大队长直接从军事方面和政策方面对教员进行劝说,希望他放下这种疯狂的想法。
毕竟,在大火下,看着匪徒被灼烧,后边的民兵起哄乱叫,都是一副很高兴的样子。
这样证明了,这坞堡之中的匪徒,根本就没有拯救的必要。
然而教员深深的看了大队长一眼,然后打断了他的劝说。
“我明白,但是我意已经定下了,我必须救人。”
大队长脸色难看:“你救人,你想要干什么,下令让弟兄们去救,然后呢??弟兄要是有死伤怎么办?你这是要用弟兄们的命来成全你的虚名吗??”
“如果是这样,我告诉你,你就是一个伪君子,图名的虚伪之人。”
但是教员听了大队长的话,反而轻轻笑了笑,不做辩解,接着站到最前面对一众将士喊道:
“弟兄们,咱们汉军深受祭酒和大祭酒的教导,大祭酒说过,咱们是百姓的队伍,是一支有着严肃的纪律,道德高尚的队伍。”
“我们的使命,是为了创建一个美好的华夏,是守护所有穷苦百姓所创建的。”
“大祭酒言,他心中有一少年华夏,那么你们看着大火中的孩子们,你们要怎么做?”
“我知道,你们不想救这些匪徒,但是我想说的是,他们的罪恶应当由我们、由百姓审判。”
“今天,身为一名不合格的教员,我就道德绑架你们一次。”
说着,他就指了指大火中的坞堡:“那里,有匪徒,有妇女、有孩童。他们是我们的敌人,在烈火之中哀嚎,向老天求饶。”
“我希望,匪徒全部烧死,妇女孩童全部活下去。”
“但是这只是希望而已,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身体强壮的匪徒活了下来,身体弱小的妇女孩童烧死在大火之中。”
“我不知道这公不公平,但是我知道,我的良心告诉我,我必须去救他们。”
“身为一名大同社员,大同社也教导我,这个时候应该去救人。”
说罢,他也不管麾下将士们到底是怎么想的,反正他只是一个人,丢下手中的兵器就冲向坞堡。
“混蛋,老齐你快回来!”
对此,大队长根本就来不及抓住他,就将教员已经冲了出去。
看着教员冲上去的身影,大队长咬了咬牙,骂道:
“老齐,你他妈给我等着,要是老子活下来,必然将你的屎给打出来。”
说罢,他便将指挥权交给副大队长,然后冲了上去。
两名军事长官都冲了上去救人,一众战士自然也是蠢蠢欲动。
毕竟,在为参加汉军前,虽然他们也只是一颗被压榨的穷苦百姓,但也正是他们这种百姓,心中始终留有一抹善意。
最重要的是,他们虽然经历的很多,对豪强官员仇视,但对于同样的百姓,并没有多深的仇恨。
“救人!”
随着一个人意动冲上去,剩下的人也变不在多想,纷纷往上冲。
短短百步的距离,前进的速度自然很快,眨眼间便冲到了坞堡之下。
入眼所见,很多都是从墙上跳下来的人。
“啊!救命,救命啊!”
“救救我,救救我。”
这些人身上燃烧这火焰,只能在地上翻滚哀嚎。
“不要乱动,快,扒下他们的衣服。”
对于面对大火该如何做,军中自然是有教导的。
毕竟军事战斗,水火之攻,总是简单有效又残忍。
所以如何放火,如何防火,如何救火,他们都是要学的。
对于这些人,汉军总是先扑灭他们身上的火焰,然后在将他们控制住。
而这些人,在看到本是敌人的汉军帮助了他们,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有些人在绝望之下抱住汉军战士的大腿。
“求你救救我媳妇和孩子,她们还在里面!”
对于这种人,汉军战士直接就是一拳。
“你他妈还知道你媳妇在里面,你跑的时候怎么不去想你媳妇和孩子。”
然而,这这些人只是相对的,有些人在被扑灭身上的大火以后,就抓着汉军的梯子往坞堡内爬。
对此,汉军一把抓住此人,怒吼道:
“你不要命了,想死不成?”
那人哭诉道:“我逃了出来,但是我母亲还在里面,我是不孝子,我要进去,我要进去救我母亲。”
然而,坞堡墙高壁厚,对外防御虽然很好,但是内里的人想要出来,在这个时候也就成了问题。
“混蛋,这大门打不开!”
有战士想要打开大门冲进去,但打不开。
明明他们能听见门后满是哭喊声,但大门打不开,他们是真的无能为力。
“云梯,云梯,用云梯爬进去,从里面打开大门。”
此时,有战士呼喊。
然后,他们就看见有一个人,架好梯子就爬上了城墙。
“那是教员,快,跟上!”
有人认出了第一个爬上去的是谁,随即就有战士也跟随着冲了上去。
对此,有被扑灭身上火焰的人,高声叫喊。
“军爷,我知道里面的构造,我也去,我给你们指路。”
一时间,大火下。
坞堡内,
坞堡外,
似是两个世界。
又似乎是一个世界。
大家放下了对彼此的敌意,与烈火之中救人。
或者说,是坞堡中匪徒放下了对汉军的敌意。
因为,汉军从来都不曾敌视他们。
真真敌视他们的,是他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