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华宫里一切如旧,安安静静的,忙碌的婢女们说话声,走路声,干活声都刻意轻手轻脚,只因为这个主儿脾气不好。
周嬷嬷正看着一群花匠修建公主的木芙蓉,看见盛墨兰进院,点了点头,继续监工。
翠微一回来就被王嬷嬷召走了,尚食局事务繁忙,司膳,司酝,司药,三司主要都是王嬷嬷管理,虽说下面分工明确,但是琐碎之事也是甚多,王嬷嬷又属于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小到一块糕点用的白面,大到圣上和后宫贵人每顿吃食,事事操心操力。盛墨兰曾问过她,为何不放手让下面的人去费心,何不乐个清闲,王嬷嬷说,没出事一切安好,出了事可都是金贵的主,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盛墨兰只能暗自庆幸,每日抄经誊写,给小祖宗读读本子,倒也挺清闲。翠微尚食局跑的勤快,她们俩的加餐伙食倒是日渐上升,如今盛墨兰这张嘴也被养的格外挑剔。
走过长廊就到盛墨兰的新房间了,远远的就闻到里面是她最爱的香料味儿,这段她都不在,如何还有焚香的味道,房间门是敞开的,隔着垂帘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正在整理自己的床铺,盛墨兰激动的喊道,“云栽?”
“盛司籍,是奴婢。”小丫头回头灿烂的笑着,快步走到盛墨兰身边。
“清儿,是你啊。”盛墨兰有点失神,随即微笑道。
“求了周嬷嬷,让奴婢前来伺候,还望盛司籍不要嫌弃清儿没有云栽姐姐聪慧。”清儿赶紧接过盛墨兰手上的包袱,扶她坐下。
“看到你没事我便放心了,你在瑶华宫当差也挺好,有周嬷嬷在这边。”盛墨兰心想反正过不了多久自己就要回盛府了。
“盛司籍,你饿了没?奴婢去给您拿晚饭。”清儿将盛墨兰包袱里的衣物快速整理好放进柜子里,拍了拍衣裙便要出去。
“清儿不用忙,一会翠微会带吃食回来,且坐着休息吧。”盛墨兰招呼她坐下,小丫头一直用忙忙碌碌来掩饰紧张。
“奴婢站习惯了。”清儿又给盛墨兰倒了一杯茶。“盛司籍,您喝水。”
“清儿,你不用喊我盛司籍,跟之前一样唤我盛姑娘或者姑娘即可。”这个称呼盛墨兰听着太别扭了,平日里不熟悉的人挂嘴边也就算了,这清儿在耳边来来回回的叫着,甚是别扭。
“奴婢不敢。”清儿怯怯的看着盛墨兰。
“你为何如此害怕,咱们之前在昭仁宫也跟姐妹一般呀。”盛墨兰可诧异清儿怎么这般胆小了。
“如今您是司籍,自然同以前不一样了,奴婢能来伺候着都是求来的福气。”清儿弓着身子,低着头回道。
“清儿,在我这繁文礼节少一点,我才能多一分舒心。”盛墨兰是挺心疼这个丫头,如此卑微的活着。
“真的吗,奴婢还可以跟以前一样喊您盛姑娘?”清儿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看着盛墨兰。
“可以的,你帮我拿笔和纸过来,还有我包袱里那本书。”盛墨兰看她稍微正常点了,才想起来小祖宗之前要自己抄写的诗集还剩一半,这会闲着也是闲着。
盛墨兰写着字,清儿就一直在旁边安静的看着,时不时帮自己研墨,她与云栽不同,云栽是个小话唠,每次看见盛墨兰写到生僻字了,也会拿着纸笔过来一遍一遍跟着学笔画,嘴里还一直念念叨叨的,而清儿实在是太安静了。
待盛墨兰誊写完了,清儿保证每一张纸上的墨已干透,然后按顺序帮盛墨兰整理好,整整齐齐的放进小木盒里,小小年纪,有条不紊。
“姑娘,今天有你最爱吃的鲈鱼脍,还有菊花栗子糕。”翠微右脚刚迈进来,便急切的给盛墨兰介绍晚餐食谱了。
“翠微姐姐,我来帮你。”清儿手疾眼快的第一时间便跑去接过食盒。
“我都愣神了,还以为是云。”翠微话到嘴边又咽下去,“清儿,你怎么在此?”
“清儿是来伺候盛姑娘,以后还劳烦翠微姐姐多教教我。”清儿从小橱柜里拿出来碗筷,利利索索的,盛墨兰都不知道碗筷放哪。
翠微诧异的看了盛墨兰一眼,墨兰对她点点头,眼神一顿交流。
“翠微姐姐,你好厉害,入宫才两年,居然被王嬷嬷如此垂爱。”收拾碗筷的时候,清儿不禁感叹道。
“我哪有那般有面子,这都是因为王嬷嬷喜欢我家姑娘,所以才让我跟着干点杂活。”
翠微惯是会说话的,若不是因为盛墨兰,王嬷嬷早就给翠微要去了,省的那不必要的啰嗦麻烦事儿,盛墨兰倒是真有心让翠微跟着王嬷嬷,虽然实在是不舍得。
“姑娘,夜深了,别再费眼看本子了,本来这几年身体落下一堆病根子,进宫前,小公爷特意交代了不可劳累,这一兜子上好的药材每日都要热水漫过膝盖浸泡。”清儿一听到翠微交代事情,便认认真真的听着,一转眼功夫便给那泡脚桶接了满当当的热水来,盛墨兰看着清儿的小身板都有点于心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