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过花园正厅,就看见穿着鹅黄色花软缎暖绒披风的如兰,后面跟着几个女使,还有小明兰,如兰长的跟王大娘子一般模样,圆圆的脸蛋,塌鼻梁,一双杏花眼生的很灵动。
“五妹妹,谬赞了,我不过是跟露种开开玩笑而已,没曾想被妹妹当笑话听去了。”江流儿自过去笑道,毕竟在她眼中如兰不过是孩子气罢了,毕竟王大娘子受林小娘气久已,日日少不了絮叨絮叨,房里的姐儿也没少听。
“四姐姐,你这么积极的往祖母这请安又有什么用呢?祖母厌烦了林姨娘,你白费心机了。”盛如兰白了江流儿一眼。
“如兰,谁教的你这般口无遮拦,乱嚼舌根,当心我掌你嘴。”盛华兰带着丫鬟婆子刚好过来,狠狠的训斥道,华兰姐姐承袭了盛老爹和王大娘子的优点,生的美艳动人,刚过及笄之年,束起的长发插着一根小巧别致的金钗,薄而有型,简而精致,钗子上方雕刻着润色通透的玉兰花,衬托着华兰巴掌大的小脸愈发秀气清纯,绣帘一点月窥人,欹枕钗横云鬓乱,美人的标配往往都是简洁而随意的一根珠钗也就够了。
“大姐姐,我。”盛如兰撅着嘴巴还想分辩几句,看到华兰蹙眉瞪眼,愣是不敢多言一句,如兰丫头平日里最害怕的两人一是爱打板子的盛老爹,二来就是太过于优秀的长姐华兰。
见好就收,于是江流儿就跟着大伙儿一起去到老太太院子里,如兰路过她身边还撅着哼了一声,着实无奈,看来因林小娘积怨颇深,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化解的。
老太太素来喜欢礼佛吃斋,诺大的院子简朴的有点过份,伺候的女使就那几个跟着她十几二十年的,衣着都比其他院子里看着朴素些儿,稍微爱漂亮点的一等丫鬟也不过是插了根素色的珠花。
屋里坐了一位从未见过的嬷嬷,看年纪和祖母一般大,但是穿着低调且华实,猜着可能是哪个侯府相门的大奶奶,一双眼睛严厉却带笑,眨眼功夫就像给所有人全瞥干净了一样。
“老姐妹儿,来,看看我家的这群小猢狲,全都要劳你费心指教点拨一番了。”老太太指着一帮子孩子,笑呵呵的说道,第一次看到老太太这般由衷的开心。
“你们几个修来的福分,还不拜见拜见孔嬷嬷。”
盛华兰起身,其他几个女娃娃连忙跟着行礼,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孔嬷嬷,经历过三朝皇帝的教习女官。
原是华兰姐姐明年便要高嫁忠勤伯府二公子,所以老太太便顺势在她这个老闺蜜正要退休颐养天年的时候半路截胡给邀到盛家教导礼仪学识,她们几个小的也是沾了华兰大姐姐的光,跟着这个清华大学特级教授般的人物学习学习,江流儿也是挺好奇的,这古代的大家闺秀都有什么特别的礼仪要求,请完早安,便匆匆回院去准备明天的入学第一课了。
“墨儿,好不容易有这么好的机会,你一定要好好跟着孔嬷嬷学习学习,有什么不懂的多问,多听,多学,虽说是沾了华兰的光,但是你要学会自己把握时机,我墨儿生的如此聪明,必定会受益匪浅。”林小娘温柔的对江流儿说。
虽然王大娘子院子里天天给林小娘狐媚子嘴脸挂嘴上,可是江流儿却对她讨厌不起来,她真的好爱自己的女儿,爱之深,一门心思都在想着怎么讨好夫君,从而怎么为盛墨兰和盛长枫争取更多,果然事情放到自己身上都是当局者迷,如果说她当年未曾家道破落,不用寄人篱下,也是官宦人家出来的娇滴小姐,许了门当户对,做了正牌娘子,夫妻恩爱,是不是不至于落得惨死的下场呢?每每想到她的结局,江流儿心中一股异样感便袭来,那是一种剧烈的疼痛感,深深压在她的心上,那种痛好似攒了年月的伤,但是,又很模糊又很无力和虚幻,就像,握不住的沙,又像卯住劲撞到棉花上一样,真实又不够真实,好像,不是自己,又似自己。
江流儿很苦恼自己到底是谁,是盛墨兰还是江流儿?这些时日很多记忆莫名其妙就想不起来了,很多瞬间她好似突然想起来自己是来自于后世,而非本土土着,带着困惑和难受,眼皮变重的睡去,小小的身体由不得自己。夜晚的梦里,江流儿一直在走,突然看到一座小木桥,看到久违的亲切面孔,自己哭着跑过去,跑着跑着,到了桥中间,听到身后有人喊她,江流儿,一回头,可是什么也没有,待她再回身,熟悉的面孔没了,脚下的木桥也没了,只剩一片淤泥沼泽地,而自己已双腿沦陷其中,她着急的挣扎,可是越陷越深,我一直哭着喊着妈妈。
“墨儿,墨儿,醒醒,我的好闺女。”江流儿猛然一睁眼,发现林噙霜正坐在床边,焦急的看着自己。
“噩梦缠身了?哭的这般厉害。”江流儿一头扎进她的怀里,伤心的哭了起来,哭自己莫名的命运,不为自己所控制的遭遇,直到哭着睡着了。
次日醒来,江流儿脑袋很沉重,躺在床上,想起那个梦,在自己完全沦陷于沼泽地的最后一秒,她好像听到一句帮我,看来真的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白天想的太多,晚上阴阴怪怪变都来找自己了,此后自己真的是盛墨兰了吗?
洗漱完毕,用完早饭便匆匆赶去望竹轩,准备去学习今天的礼仪第一课,为了不耽误她们学习的时间,老太太给这段的早安礼都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