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代两手摊开,“儿臣不喜往来,又总闭门造车,消息闭塞的很,实在不知。”
李代也的确如此,这也是李世民对李代,放心的一点。
李代只在香水发卖之初,四处游说了一番,之后,就再也没有登门拜访过,任何一位当朝权贵。
这要是其他皇子,这么做,李世民会很欣慰。说不定还会大肆褒奖。
可李代不行,这与李世民的计划,背道而驰啊!
李代的灯,举得不够高,不够亮,虫子看不见,怎么会从黑暗中,飞出来。
李世民越想越有气。
“你准备何时开府建衙?这都过去两个月了,你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
李代明白,李世民真的开始着急了,赶忙解释道:
“儿臣已经开始了呀!现在已经召了一位青年才俊,是裴寂裴大人的子侄,裴天啸。”
不是李代故意出卖裴寂,是根本就瞒不住,还不如直接说出更好。
“朕要你尽快开府建衙,最好赶在年底前,把能召的都召来,听明白了没有?”
“儿臣遵旨!”
“好了,现在说说,朕为何召你进宫。”
李代懵圈了,感情李世民比他还能扯,两人说了半天,都是题外话。
“今天是十月二十七,你想起什么没有?”
“十月二十七?......是谁过生日吗?”
李世民眼睛一瞪:“明天就是十月二十八?”
“不是今天?那是明天过生日?”
李世民怒了,“明天,朕要为你母后和你,举办庆功宴,你不会连这个也忘记了吧!?”
李代小手一拍额头,“为母后庆功,儿臣怎么敢忘记呢!儿臣还特意准备了礼物呢!”
日子都不记得,还说不敢忘。撒谎都不带打草稿的。
“冬梅你打算如何安排?”
李代实在跟不上李世民的节奏,无奈道:
“儿臣还没细想,不过,儿臣打算以母后的名义,给她二人,换过良籍。兴许将来能遇见良人吧!”
“为何要以你母后的名义?”李世民有些好奇,以为李代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对自己却有所欺瞒。
“二人自幼伺候母后,当然要由母后出面才对呀!不应该这样吗?”
李代的回答,让李世民觉得自己很白痴。
奴婢的身份,当然要由主人决定,自己怎么会问,这么愚蠢的问题。
李世民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把李代这只招人烦的苍蝇,打发走了。
走出皇城,李代拉着张秀云的手。
“秀云,你喜欢忙一点,还是希望闲一点?”
张秀云想了想,说道:“不要太忙,也不能太闲。”
李代晃了晃张秀云的手。
“你总管王府,现在的你,是忙还是闲呀?”
张秀云不知道李代,为什么这样问她,但还是回话道:
“现在刚刚好。怎么了,王爷,奴婢哪里做的不对吗?”
李代呵呵笑道:“秀云你完了,想继续现在的日子,是不可能了。”
李代的话,把张秀云吓坏了。
“王爷,奴婢哪里做的不好,奴婢愿意改,您千万别撵秀云走啊!秀云不能离开王爷呀!”
“小爷没想撵你走呀!”
等等!不对!
张秀云的话里有话!
因为马上就要招贤纳士,王府所有人,估计都会很忙。
李代只想逗逗张秀云,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为什么不能离开本王?”
李代停下脚步,灼灼的目光,犹如两柄利剑,目视张秀云。
张秀云觉得自己灵魂,都被刺的颤抖起来。
“没……没什么。”
还在撒谎。
“说!为何不能离开本王?本王要听实话,你只有一次机会。”
此时的张秀云,真的被李代吓到了。
身形不自觉的倒退两步。
茫茫然,举目四望。
见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人流,实在不是说正事的地方。
便一弯腰,把李代抱在怀里,匆匆拐到一旁的街巷里,一边走,一边在李代耳边低语:
“奴婢本名张纭,家父乃磁州富商。行商归途,突遭突厥人劫掠。得幸骠骑将军李思行搭救,家父感念其救命之恩,便将奴婢,许配于李将军为妾。彼时,奴婢刚学艺归家不久,年纪已过双十,便遂了家父心愿。”
说道这里,张秀云羞愧的停顿下来。感觉自己像个恨嫁女似的,巴不得,赶紧把自己送出去。
张秀云哪里知道,二十二岁,在李代眼里,反而是女人最有魅力的时候。
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有少女的纯情浪漫,也有熟女的似水柔情。
天真与妩媚,自成一派。是这个年龄段的女性,对男人独有的诱惑。
李代没有插话,耐心的倾听张秀云,讲述她的故事。
“哪知娶亲当日,磁州刺史赵德言,突然发难,假借反贼之名,将所有人拘捕入狱。奴婢一家老小,如今仍关押在磁州大牢。”
李思行?李代一点印象也没有,反倒对忽悠刺史赵德言,印象深刻。
“你继续说。”张秀云的出现,太过蹊跷。李代不弄明白可不行。
“夫君一家,被大理寺收监,正等候朝廷发落。而奴婢,则被安排到了王爷身边。”
李代见张秀云说到这里,停住了嘴。
不满的露出洁白的嫩牙,清晰的吐出两个字:“继续!”
张秀云脸色憋得通红,贝齿紧咬着下唇,声颤如弦道:“王爷,奴婢不能再说了。再说下去,不止奴婢夫家,就连磁州的家人,都难逃一死。还望王爷可怜则个。”
李代嘿嘿奸笑道:“你居然敢小看本王。本王只需点个头,明天你就能收到他们的死讯。要不要试试?”
李代有没有这样的本事,张秀云不知道。
但张秀云知道,李代是有真本事的人。
只要李代愿意,就一定能实现。
张秀云紧紧的抱着李代,如姐弟般的亲密,旁人哪里看得出,两人若反目成仇,只在瞬间。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张秀云冷汗如雨,扑簌簌的往下落,胸前的衣服,拓印出一副,墨色山水。
反观李代,心跳一如往常,简短而有力。
脸上的笑容,仿若雕刻般,线条分明。
张秀云空有一身武艺,在李代的微笑面前,败下阵来。
把李代轻轻的放在地上,张秀云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引得路人诧异惊呼。
“王爷慈悲,救救奴婢家人。奴婢愿永生永世,给王爷做牛做马,报答王爷恩德。”
李代看着不停磕头的张秀云,不言不语。
事情在没搞清楚以前,李代不会做出任何承诺。
李代的身份,不允许他和其他皇子,比拼肆意妄为。
他们可以忘乎所以的杀人,可以无所忌惮的造反,李世民都不会杀他们中任何一人。
可李代不行,稍有逾矩,便有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哪怕李代再谨小慎微,李世民依旧可以随时,要了他的小命。
李代之所以,迟迟没有开府建衙,就是怕李世民的屠刀,落的太快。
鸟尽弓藏,兔死烹狗。
李代的悲哀,何人能懂?
真真是无处话凄凉!
张秀云的额头,已是火红一片。
李代就如泥胎暴君一般,冷眼相看。
路人看不过,纷纷围观上来,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
说的李代心烦意乱。
李代要是身穿王爷蟒袍,旁人或许还收敛些。
可李代是最讨厌麻烦,也是最怕麻烦的人。
所以,自从王府出品中山装后,李代到哪都穿着。
身份是个让人敬畏的好东西,扒了皮的老虎,还有几人认得?
李代厌恶作威作福的人,所以把自己的皮扒了。
否则现在,也不会被人如此指责。
李代转身便走。没有理会张秀云。
事到如今,李代想知道的事情,一个也没得到。
既然张秀云心存侥幸,那小爷就让你知道,扒了皮的老虎,依然是老虎。
“王爷~~”
张秀云一声惊呼,现场一片安静。
眼看李代就要走远,张秀云顾不上整理妆容,飞奔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