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侯自身难保,能保的住一个小小的主簿吗?”
或许是姜冏还小,纵然有细致入微的观察力,但对人情世故还不够了解,竟然当着吕玲绮的面这么评价她的父亲。
“胡说!父亲乃顶天立地的大丈夫,是世人公认的‘天下第一’,才不是你说的自身难保!”
吕玲绮不是第一次反驳别人,但之前都是反驳敌人,这一次算是‘自己人’吧,使得她没有太大的说服力,甚至带着哭腔。
“……”
姜冏适时的保持了沉默。
“怎么不说话了?”
吕玲绮抹掉滴泪,只恨自己竟然被比自己小的孩子说哭,还仗着自己身份令他不敢多说。
“没什么好说的,事实胜于雄辩!”
姜冏恍若小大人一般,平静而淡然。
车夫闻言叹了口气,亦是闭口不再谈引荐姜冏之事。
吕玲绮亦是识趣的放下车帘,躲在车厢中独自沉思。
冀县北门外十里。
夜色正浓。
“温侯,咱们这样走了,主母、还有令爱不会怪咱们吗?”
魏续安排完撤离方向后,来到一脸疲倦的吕布身旁问道。
“怪罪?若不是正逢姜家老爷子大寿,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去拜寿,咱们不一定能安然出城,至于她们?带着她们坏了事,咱们都走不了,必死于王窦军手中!”
“再说了,以王窦的脾性,他是不会刻意针对对手家小的,放心吧!让他替我养活几日也无妨!”
吕布完全一副无所谓的态度,看得魏续瞠目结舌,便不再纠结。
“宋宪和候成那两个废物呢?”
“想来就气!明明是稳赢的埋伏,竟然失败被追上不说,还折了我一名大将,废物,全是废物!”
自打那二人狼狈而回后,吕布看见二人就烦,但烦的时候又想见这二人,以发泄怒火,陷入了死循环。
“温侯,他二人在后军压阵,要把他们叫来不?”
魏续也清楚吕布此时心情不好,但也不是真要见那两人,汇报后,随口一问。
“不用,看到就心烦,永远不见才好!”
或许正如吕布所期盼的那样,侯成与宋宪二人并不想继续逃下去了,并不想继续追随那个给不了他们任何希望的‘天下第一’了,从并州到雒阳,又到长安,再到汉阳郡,而今没有方向,越来越偏远。
看不到希望的时候,人们都会去寻找新的希望。
他们在汉阳郡一年有余,虽然期间没回过长安,但往来的游商描绘的新长安,他们早听到耳朵起茧子,他们想去看看,走出去,或许真的不一样了。
天亮之后,冀县各城门大开。
宋宪前往西门,迎马腾军入城;侯成前往东门,迎接貂蝉军入城,一起出城迎接的还有城中官员与世家望族代表。
面对这样的阵仗,貂蝉反而犹豫了,她怀疑吕布打算骗自己进城,虽然她自己不怕,但要是中级兵陷入城中,可不是小伤亡呢。
直到马超带着一队人从城内出来迎接,貂蝉才相信侯成所说。
“大哥,我在这!”
时隔一年多没见马超,马云禄别提多高兴,要不是大庭广众,说不定已经跳到马超所骑的马背上了。
“你这臭丫头,还记得回来?回去看父亲怎么收拾你!”
马超嘴硬心软,一边放‘狠话’,一边偷偷抹泪。
同时,他也恨透了王窦,让他们兄妹这么长时间不得相见。
“噫?这不是小弟弟吗?见到姐姐装不认识吗?”
一个恶魔般的声音传来,马超顿时绷紧身子,不敢妄动,像只被猎人盯上的猎物,瑟瑟发抖。
“姐、姐姐!”
马超缩了缩脖子,低声喊道。
“声音大些,没听到,还有,对谁喊呢?看也不敢看,是不是怕姐姐吃了你?”
貂蝉不依不饶。
“啊~没有、没有!”
马超机械的扭过脖子,紧闭双眼,再次喊了句:“姐姐好!”
“算咯算咯,胆子这么小的弟弟,我可不稀罕!”
貂蝉摇摇头,进入这座近千年的古城,这城也确实古老,很多地方还是黄泥所砌。
“大哥,你怎么回事啊?貂蝉姐姐有那么可怕吗?看把你吓的!”
马云禄很是不解,伸手擦掉马超额头上淌下的冷汗。
“云禄,你不懂!比起之前,这次再见我感到更大的压力了,哪怕我这两年苦练武艺,有了长足的进步!”
马超嗫嗫,神情认真。
“真的吗?为何我没感觉呢?对了,父亲呢?”
马云禄不解,或许是与貂蝉日夜相处的缘故,毫无察觉。
“据说吕布走的匆忙,连家眷都没顾上,父亲去抓她们去了!”
马超随口说道。
“又这样?真是个大好男人啊!”
“姐姐,别怕!”
姜冏带着马腾一众人来到吕府上,正好堵到收拾完行李盘缠准备再次逃离的严氏母女。
“你,为何要如此对我?”
吕玲绮想不通,昨晚还笑嘻嘻送自己回府的姜冏,今天竟然带着他人来抓自己。
人之间的信任呢?道义呢?
“姐姐,你和伯母还想不明白吗?吕将军为了不被发现,故意在我父亲六十大寿那晚离开,甚至不敢告诉你们!他不配称‘天下第一’,他永远都做不到真正的天下第一!”
姜冏振振有词。
“不许你...你那么,说他!”
吕玲绮欲大声辩驳,却词穷到连‘父亲’二字都说不出口,这是第二次了啊!
人一旦被欲望支配,那他所做的事情必将不由自己控制。
她的父亲就是,为了高官厚禄杀了义父丁原,那时候自己小,不懂而不以为然;
而后为了长安王的虚名再次背叛‘义父’董卓,甚至还欲占有董卓孙女;
如今依旧为了东山再起,再次抛妻弃子,弃之如敝履。
“二位不用担心,马某已经派我儿去通知王窦军貂蝉司令前来,马某来此也是担心宵小危及二位!”
马腾走上前抱拳说道。
“你是陇右太守,为何会与貂蝉夹击我们?你不是与韩公的结义兄弟吗?”
严氏听到貂蝉的名字后,反而没什么担心了,倒是对马腾的做法感到好奇。
“韩遂、边张之流乃乱臣贼子,灵帝在世时,祸乱雍凉,损我大汉根基,身为伏波将军之后,怎会甘心与此人为伍?”
“如今大汉虽已名存实亡,但王窦兄弟所创立的‘华夏’一国正是大汉的延续,或者说是升华更合适,你们待在偏远的地方太久了,是该走出去看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