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一走,陛下立即问福公公:“进胶东王府时有没有遇到什么阻力?”
福公公回答:“是有一些。”
陛下立即问:“是什么?”
福公公赶紧将楚将军在王府门口与守门的侍卫发生摩擦的事情和盘托出,说完小心翼翼地留意着陛下的反应,然而只看到他定定地坐着,一句话也没有说。
在这一刻,陛下百感交集、思绪万千,他想了很多很多,有过去的,也有将来的,有好的,也有坏的,想完突然咬住牙关,更加坚定了整治朝局,打压分化各方势力的决心。
又梳理了一下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后,陛下的思绪这才终于转回到现在,然后看着福公公开口吩咐:“去李府、萧虎走一趟,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和处理结果给那两个小子知会一下。另外,在家歇了几天想来也歇够了,就让他们明天就进来当值吧。”
“老奴遵旨。”福公公立即领旨离去。
李府。
依依不舍地送走文秀后,李元吉又无所事事了,百无聊赖之下便偷偷地拿起娘亲的绣绷玩儿起来。
然而刚落了两针就被李夫人发现了,于是立即气呼呼地抢回来:“笨手笨脚的,捣什么乱,快走,快走,别糟蹋娘的血汗。”
听了这话,李元吉心中大喜,立即站起来:“行,那我走了啊。”
哪知李夫人又突然反悔了,立即喊住他:“别走,给我老老实实地坐着。”说完又将绣绷塞回他手里,“绣吧,爱怎么绣就怎么绣,反正别想走。”
那天夜晚看到孩子身上那些恐怖的伤疤时,她当真是吓坏了,到现在还没有从那些恐惧中走出来,所以总想把孩子留在身边,好亲眼看着他,让他好好地养着。
李元吉不乐意了:“娘,这样真的有些过了,都给你说了多少遍了,我已经好了,完全康复了,你怎么就不相信,你看。”说着便“呼呼呼”地打了一套拳。
李夫人眼睛一瞪:“安静点,不准做剧烈运动,给我老老实实地绣花。”
李元吉快哭了,没想到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娘亲的命令又实在不敢违抗,便只得拿起绣绷,拿起针线,“噗噗噗”得往上面扎。
见自己刚绣出雏形的花瓣转眼间就变成四不像了,李夫人受不了了,感觉心脏开始隐隐作痛,不过又实在不好说什么,只得焦急地坐在那里干着急。
“噗嗤!”艳梅见状赶紧捂住嘴巴,不过还是一不小心笑出了声。
就在这时,青竹突然火急火燎地跑过来:“夫人,小少爷,宫里的那位老公公又来了。”
李元吉自然知道她说的老公公,于是立即扔下绣绷,“噌”得窜了出去。
“欸,你慢点。”李夫人也立即带着艳梅追上去。
来到客厅,果然见到了福公公的身影,李夫人便立即领着孩子迎上去:“公公安康。”
福公公“哈哈”一笑:“免礼,快些免礼。”说完看着李元吉,“哈哈,小子,歇够了没有?”
李元吉迫不及待地回答:“嘿嘿,歇够了,早歇够了。”
“那就好。”福公公很开心,“正好听听老奴带来的好消息。”说完立即将案子破获过程及涉案人员的处理结果简单扼要地讲了一遍。
“哈哈,太好了。”李夫人、艳梅听完直接兴奋地跳了起来。
李元吉也很开心,不过却镇定得多,因为他一点也不意外。
见李元吉一脸淡然,福公公赶紧问:“怎么?对处理的结果不满意?”
李元吉立即摆手:“不不不,满意,相当满意,只是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所以就感觉没什么好激动的。”
福公公立即点头称赞:“嗯,不错,有格局,有定力。”
李元吉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心想:这就算有定力了吗?
李夫人没好气得戳他一下:“你这孩子,公公夸奖你了,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听了这话,李元吉立即抱拳道谢:“多谢公公夸奖。”
福公公“哈哈”一笑,然后回答:“也真相大白了,也歇够了,明日可以入宫当值了吧?”
李元吉早就等的不耐烦了,听了这话立即拍胸脯保证:“当然,明日一早我就去。”
“好好好。”福公公开心了,“那老奴就先走了,还要赶去通知那个小子呢。”说着立即迈步往外面走。
知道福公公还要赶去萧府,李夫人便不多做挽留了,立即带着两个孩子将人送到大门外。等人走远,又立即回头瞪着跃跃欲试的李元吉,摆出一副严肃、认真的表情:“进宫当值可以,不过必须给我放老实一点,不准打架,不准做任何剧烈运动,知道不知道?”
“知道知道。”李元吉忙不迭地点头答应,然后径直走回房间,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去准备一番了。
弟弟一走,艳梅立即开口:“娘,听说福公公是陛下最信任的人,在宫里、在朝堂上,他说出来的话几乎就等同于陛下的金口玉言。”
李夫人回答:“嗯,是有此一说。”
艳梅的脸上立即浮现出不解的神色:“既然他老人家身份如此尊贵、如此重要,那为何对弟弟这么客气、这么好?你发现没有,在弟弟面前,他老人家当真是一点架子都没有,那神情、那态度,简直跟爷爷对孙子一模一样。”
艳梅这么一说,李夫人也感觉到了有些奇怪:“你这一说,我还真感觉有点像了。不过转念一想,好像也没什么,没准人家对谁都这样,又没准他确实喜欢吉儿,因为这孩子的确讨人喜欢,毕竟是我教出来的嘛。”这话说完,她自己已经忍不住先笑了起来。
艳梅也是“哈哈”一笑:“对对对,娘教出来的孩子全都优秀,全都讨人喜欢。”
“那是!”李夫人傲娇地抬起了下巴。
翌日,李元吉、萧虎两人一大早就来到了皇宫门口,站在那天打人的地方,两人相视一笑,都颇有一番感触。
认出前面站着的两人就是沉冤昭雪的李元吉、萧虎,宫门外的一众侍卫只感觉如芒在背、如鲠在喉,反正就是浑身不自在,特别是跟他们交过手的那些人,更感觉已经没脸见人了,恨不得立即找个地缝钻进去。
两人看着这些侍卫,视线在他们的脸上一一扫过,结果发现他们皆跟惊弓之鸟一般立即把脸转到别处,唯恐与自己的视线产生任何接触。“嘿嘿。”两人又不禁相视一笑,觉得自己阴郁了许久的心情突然拨云见日,晒到了许久未见到过的温暖和煦的阳光,那感觉就是一个字——爽!
李元吉不自觉地背起了手,微微一笑:“走吧,进去吧。”
“哈哈。”萧虎立即兴奋地附和,“好勒!走!进宫!”说罢立即大摇大摆地走入宫门。
看着两人大摇大摆地走过来,脸上满是洋洋得意、甚至是嚣张之色,这些侍卫也只是愣愣地看着,一个字也不敢说,当然,也不好意思说。
走出门洞,萧虎仿佛仍然意犹未尽,于是突然转过身去,大喊:“兄弟们,日后有机会咱们接着切磋啊。”说完潇洒得转过身,飘然离去。
李元吉“嘿嘿”一笑,这人怎么能往人家伤口上撒盐呢。
两人刚回到熟悉的岗位,福公公便笑嘻嘻地走了过来:“哟,不得了,今天是比之前来得早了一点。”
李元吉、萧虎赶紧抱拳行礼:“公公安康。”
福公公点点头,然后似笑非笑的开口:“幸好,衣服还在。”
李元吉感觉有些尴尬,因为他知道福公公这话另有所指。那天夜晚喝酒喝到一半时,他其实就已经喝蒙了,后来发生的事情都是在下意识中完成的,第二天醒来后就完全记不得了。通过别人的讲述,才知道自己后来不仅说了一些大逆不道的话,甚至还把侍卫制服给扔了。
萧虎也知道福公公说的是什么,不过却装出一副听不懂的样子,嬉皮笑脸地回答:“当然在啊,怎么可能不在呢,公公您是不知道,我们把这身衣服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呢。”
福公公一脸的不相信:“是吗?”
萧虎立即拍着胸脯回答:“当然啊,那还能有假。”
福公公撇了撇嘴:“你这混小子,坏得很,老奴若是信了你,早落到了人贩子的手里。”然后就不浪费时间了,直接步入正题,“陛下、公主正在里面等着呢,走,去见见。”
萧虎立即问:“见我们有什么事?”
福公公“嘿嘿”一笑:“去了不就知道了。”说完瞪着李元吉,“臭小子,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打完你倒是爽了,开心了,不还是得靠公主殿下给你收拾烂摊子。一会儿进去了,一定要热情一些,主动一些,多给公主说说好话,知道不知道?”
李元吉立即点头答应:“知道知道。”
其实这几天他也一直在反思那天在皇宫门前发生的事情,打人是不对,不过却并不后悔,如果这一切能重来,他依然会这么做,只是觉得当时确实不应该生公主的气,所以就算福公公不提醒,他也打算找机会好好地跟公主说声对不起。
福公公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你知道个屁,那天听说你在宫门外与人发生了冲突,公主殿下急的不行,为了快点赶出去,把脚都给崴了,休了五天这才堪堪下地,这你知道不知道?”
听了这话,李元吉直接呆愣当场,这才知道公主当时还受伤了,当即更愧疚的难以自制。
见这小子脸上挂满了自责的表情,福公公终于满意了,开口道:“走吧,待会儿看你的表现。”说完便转身离去。
李元吉自然赶紧跟上去,而且一边走一边奋力地思索着等会儿该说什么。
萧虎愣了一下,然后才迈步追上去,他愣愣地看着正处于思考状态的李元吉,总觉得这里面好像有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