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啊!”
“啊!”
“啊!”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不早点!不早一点啊!”
“你个贼老天,为什么不早一点,为什么......”
一个面色苍白,身材瘦弱,蓬头垢面的少年跪在地上如泣如诉,心如刀绞,痛不欲生,撕心裂肺般的痛苦。
“为什么不早一点让我回来。”
少年人低声哀嚎着。
忧伤的目光没有焦聚,心中的恨意浓郁稠密,直冲九天云霄之外。
双手握拳一拳一拳的不停的砸着地面,坚硬的泥土都被砸出了个小坑,双拳上的血迹把砸散的一部分尘土给重新粘合在一起,不让这些粉尘飘散,不让世间看到这里的恶!
眼泪鼻涕混合在一起,把一张原本清秀现在却黯然神伤的脸庞给染成了大花脸。
“妈妈。妈妈!”
“妈妈。妈妈!你醒醒啊,你不要平安了吗?”
“妈妈,我一定好好念书,不再调皮了!妈妈你醒醒啊!”
“妈妈,我怕,这些坏人要抓走我。”
稚嫩的小女孩也是哭的泣不成声的,跪在地上轻轻的摇着面前躺在地上的女人。
这是她的妈妈,现在却紧闭双眼一动不动,不曾有任何的回应。
“哥哥,哥哥,妈妈这是怎么了?睡着了吗?”
得不到回应的小女孩,一把拉住旁边状若疯狂的少年手臂,却不曾想到,再次举起拳头的手臂把小女孩给绊倒了。
“哎哟!”小女孩儿痛呼一声。
少年一下惊醒过来,恢复丁点清明,跪着的膝盖一移,迅速的一把抄起小女孩儿紧紧的抱在怀里,捏捏看看,柔声说道:“对不起,平安,摔痛了没有?哥哥不是故意的!”
“我没有事,一点都不痛。哥哥,妈妈这是怎么了?”
还挂着泪珠的脸蛋上闪着一双乌圆的大眼睛。
少年胡乱的抹了一把脸,让已经是花脸的脸变得更加的肮脏难看起来,挤出一点笑容, 低声对着怀着的小女孩轻声的说道。
“妈妈只是睡着了。只是睡着了!”
少年双目赤红怔怔的看着地上的女子,眼泪冲出眼眶,无声无息的顺着脸颊流下,决堤一般冲出来2条清晰的沟壑,眼前这个紧闭双眼的女人,是自己2辈子的娘啊!
微微翁动的嘴唇苍白没有一点血色,艰难的呼吸着,滚动的喉咙间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述说,神色绝望而无助,哭花的脸上带着一股子死灰之色。
前一世,母亲也是这一天跳水身亡的。
这一世,重生在3分钟前,可是自己的母亲还是跳水身亡了。
老天爷,你既然让我重生,怎么就不能让我重生提前10分钟,这样我的母亲就不会离我而去了。
不想起还行,一想起就悲成心头起,肝肠寸断般的难受。
“哥哥,睡着了,怎么不到床上睡呢?”小女孩儿变换了一下姿势,让自己更加舒服的躺在哥哥怀里,抽泣着问道。
“妈妈去干活可能是太累了。就在这里躺一会儿,休息一下。”
揉了揉女孩儿的头,温和的说道。“要不你先去找隔壁的妞儿,燕儿她们玩一会儿去吧?”
女孩儿摇摇头。
奶声奶气的道:“我要做乖宝宝,在这里等妈妈醒来,这样她醒来就会第一眼看到我了。”
紧紧的把妹妹抱在怀里,做了几次深呼吸,不让眼泪留下来,告诫自己,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
少年抬头环顾一周,都是村里的人,有的认识,有的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
这些人远远的看着地上的母子3人,有嘻嘻哈哈的,有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的,也有面色不忍摇头叹息的,但并没有任何一人靠近,和当年是如出一辙。
重来还是这样,那你为什么要我重来,让我再受这样的一次锥心之痛,我没有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呀,为什么要这样的惩罚我。
为什么!少年人的心中此刻只有为什么。
猛的抬头望天,湛蓝的天空中,有朵朵的白云漂浮着,到处胡乱的移动,时而合拢,时而分开,拼接成任何形状的不规则图形,地面上有时会出现一团阴影,跟随着移动,无根无萍,到处游荡。
伸出一只手,指向天空,咬牙切齿,仰天狞笑,大喊:“贼老天!”
“贼老天!”
“贼老天!”
“哥哥,哥哥你怎么了,我怕。”
狰狞的模样让怀中小女孩偶尔的抽泣声变成了小声哭泣,死命的搂着少年腰,把头埋进他的胸口。
轻轻的拍打着女孩儿的背部,小声的说着:“别怕,平安别怕。哥哥只是有点烦躁,我抱你回屋睡一会儿吧!”
抱着小女孩缓缓的站起来,因为跪的有点久,双腿麻木,差点一个趔趄摔倒,稳住身形,一瘸一拐的往自己家屋里走去。
“嗯?”
怎么这个左腿使不上多少力气?
想起来这是2个月前,镇上的计-划-生-育攻坚小组来村里检查,这是今年到自己家的第3次检查。
说自己的这个小妹是超生的,当时要把家里唯一的那头并不肥胖的半大猪给拉走罚款,自己奋力反抗,被他们几个人打伤了腿,最后猪也被他们给拉走了。
自己的腿到现在还没有好利索。
“这帮狗日的东西!”
心里愤愤不平的骂了一句。
脸色阴沉的要滴下水来,前世自己有一点轻微跛脚应该就是因为这个没有得到及时治疗才遗留下来的。
今天的跳水溺亡,也是这个攻坚小组又拿小妹超生的事情做文章,要罚款1200块,不交钱的话,要强制带走妹妹。
妈妈拼死维护,拉扯到自家门前的池塘边跌落下去,最终香消玉殒。当时的自己正在屋后的菜园里浇水,对屋前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还是听到呼喊声才知道出事了。
这些都是前世的记忆。
100米左右的距离,少年走了好几分钟,经过之处,围观人群早早的分开了一条过道。
只有一个5.60岁左右的老太太上前劝慰了一句:“人死不能复生,带好你妹妹。”
少年点点头,沙哑的道:“谢谢您,花奶奶,我知道的!”
接着又说道:“花奶奶,今天的事情,应该有不少人亲眼看了是什么情况,您帮我打听一下,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好!”
也许是哭累了,也许是受到了惊吓,也许是哥哥的怀抱给了无比的安全感,小女孩儿居然就这样睡着了。
远远的看向自己的这个家,只有中间的堂屋是红砖砌的,左右各一间都是从下面地基起来一米是红砖的,上面是土坯建起来的。
破旧的木门是打开的,门缝有小指头粗细,打量着干干净净的堂屋。
里面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了,唯一的就是一张靠着墙脚的只剩下了3条腿的4方桌,和2条长的凳子。
桌子,凳子上的油漆都已经斑驳脱落不少,显得破旧无比!
仿佛在和年轻的小主人说道:“你的腿什么时候能好呀?到时也给我安上一条吧?”
其中一面墙壁上贴数量众多的已经发黄变旧的奖状,还能看出来一些少年人曾经的辉煌,不过现在也变成了糊墙的退了色的纸张了。
“这帮狗日的东西啊,这和没有解放的那个时期有什么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