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阳陵市
黑色浸染着沉寂深空,月亮在天空中孤独放射着婆娑温柔。
城市吞咽风声,留下死一般寂静。
众人仰头,望向那‘不可名状’的黑影侵蚀了月亮。
扭曲、凝固、惊悚,蚕食,裂散...
人们感到极度的不安,似乎这来自于他们心底深处潜藏的原始恐惧。
自此,月亮消失了。
.....
赵延林突然睁开双眼!
双手撑着身体,腾然坐起。
他紧张地环顾四周,似乎听到了什么恐怖诡谲的呢喃,萦绕在耳边回荡。
入目是公园里的老樟树,树梢布满稀薄雾霭,又有几人锻炼、遛狗或慢跑。
“哎,应该是梦吧?”
他好像做了一个古怪的噩梦,梦里有很多蛇精病,以及医院幽深的走廊。
自从脑海‘提示’频繁出现,他就接连不断地遇到怪人,惊悚之事…
梦境中的细节...
随着清醒思绪逐渐溃散。
这时,赵延林才意识到昨晚与一位旧友喝酒,就在新社边的公园睡了一宿。
此刻浑身发冷,颤抖不已,冷汗侵蚀后背衬衣,燥凉冷风拂进衣领,吹起一阵鸡皮疙瘩,冻得他直打哆嗦。
赵延林站起身,一阵酸麻从肩膀震荡而来,他挥着手臂,尝试恢复灵活。
新社公园的气氛十分安静。
树上飘逸的樟树叶发出脆响,仿佛在轻声安慰着他,抚平噩梦的痕迹。
而这时,两个新社的女生,一前一后经过樟树公园,正好看到这一幕。
“你看,那个人是赵延林吧?”前面的长发女生暂缓脚步,用手指向不远处蹦跳的男人,讶异地对身边姐妹说道。
“还真是他,看他的样子,该不会在公园睡了一晚上吧?”跟在后面的卷发女生皱起眉头,眺望着赵延林。
“怎么回事?”
她的眼神有点恨其不争。
“天赋融掉了,喝酒消愁呗。”长发女生不屑撇嘴,目光略带快意,她曾对赵表白,对方却回绝了,让她很没面子。
“我们去跟他打个招呼?”卷发女生叹息道,说完,她就朝赵延林走去。
“诶,别去了,一个傻子。”长发女生拉住卷发女生的手臂,阻止对方飞蛾扑火的行为,随后两女迈步离开,不再理会锻炼身体的赵延林。
赵延林曾是新社的新生男神,她们之前想要接近,还要排着队呢。
现在...还是算了吧,一个徒具外表的傻男人,私融天赋,不值得留恋。
听说,和他合住的女生都搬走了。
赵延林并未注意到两个女同学,仍然沉浸噩梦的思绪中,蹦蹦跳跳,浑身也越来越热,酸麻感逐渐消散...
他扭了扭脖子,向新社六栋走去。
那是新社优秀生所在的宿舍楼,赵延林曾是新生中的佼佼者,但现在...
出了些能解决的小问题。
在路上。
赵延林回想起了恐怖医院梦境。
梦中情形缓缓浮现脑海...
梦里的白色急诊室,赵延林对面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看不清面容。
“医生,我脑海中有......”
赵延林并不知道在做梦...
他欲言又止,嘴唇僵硬,突然觉得喉咙发痒难受,脑海中回荡着:“你不能说出来!千万不能说出来!”
闭上眼睛,咬紧牙关,忍受着晕眩恶心感觉,这时医生开始说话了...
“嘻嘻哈哈呼呼吱吱咯咯...”
时远时近,像呓语怪物的尖叫,又像怀疑厌恶,听不清,却听得懂。
医生呓语仿佛具备魔力,促使他将一切秘密说出来,毫无保留展示。
“不能说,提示是我的秘密...”
赵延林紧咬牙关,胸闷欲吐,嘴巴不受控制地张开,脸颊抽搐着颤抖。
前额剧痛,视野旋转起来。
此时此刻!
他终于意识到陷入了梦境,狼狈地倚在椅子上,捂住头,不去直视医生。
脑海却浮现医生的面容...
白大褂变成了泛青色细鳞,墙上的红锦旗变得晦暗扭曲,好像是一条条蚯蚓交媾缠绕,组成怪异惊悚的文字。
不知何时,白桌子上的月季花居然变成了一颗颗渗着血的卵蛋...
突然想起新社校训:
通古明今,惊颤勿近!
赵延林咬紧牙关,双拳攥紧,死死盯住自己的双脚,眼神充满不屈。
“死都不能说出来!”
地板上长满了密麻的眼珠子!
见到这恐怖的一幕...
他的内心松懈了,惶恐不安,脚底的红眼珠缩紧瞳孔,正当他要放弃时...
医生的话语忽然传来:
“好了,朋友,别再乱想了。”
他从眼镜上方斜瞥了一眼愈发奇怪的赵延林,问诊佣金按分钟收费,现在已经履行职责,还有很多患者排着队呢!
等赵延林跌跌撞撞离开之后。
医生忍不住抿嘴笑了起来。
患者即便不开口,他也能通过对方的思想和眼神获取一些有趣的玩意。
患者脑海内有一种‘提示’。
提示未来某些注定会发生的事...
结合这位患者的过去经历,医生给他做出了幻觉妄想症的诊断。
并为他开了一副对症新药。
“预言的傻子越来越多了。”医生的语气充满嘲讽和不屑之情。
咚咚!
梦里的新患者又来了。
“医生,我从二十年后回来了!”男人不等坐下就急忙将底细说了出来。
医院幽邃走廊仿佛没有尽头,一排排呆滞疯癫的患者排成了长队。
他们不停念叨:“二十年,我来自二十年后,我知道未来的事...”
空气弥漫着硫磺气味,让人感到极为不适,他们中的一些人望向窗外,有些人则低头数着自己的手指。
墙上悬挂的电视。
主持人正在播报午间新闻。
“十六号下午五点五十分,阳陵财大工管系新生不幸溺水于江中,入学之际遭遇不幸,我们感到可惜。望各位新生保护好自身安全,切勿涉足深水区...”
……
赵延林走进宿舍。
宿舍内挥洒着垃圾臭味,门口放着两个红色行李箱,他捂住自己的鼻子。
客厅坐着一位普通的短发女孩,穿着短袖热裤,化着浓妆,从容貌上很难注意到唯一引人注目的青春气息。
她正涂着指甲,瞧见赵延林进来,只是稍微瞟了一眼。
约莫半月前,赵延林还是备受欢迎的新生男神,漂亮女生排着队搭讪。
他拥有优秀的信仰天赋,增幅三倍学习效率,远胜同龄人。
而如今,他为自己的愚蠢买单,成为无人搭理的路人甲,无人问津。
短发女生停下涂指甲油,喊住了赵延林:“喂,你在白天都忙些什么啊?我的行李已经整理好了。”
“看在照顾你这么久的份上,能不能请你帮我把行李送到五楼504宿舍?”她微笑地望着赵延林,温柔地道。
赵延林停下脚步回头问:
“陈飞扬?”
他还记得刚开学时,冯欢一直跟在他身后喊他“哥哥”,女生眼圈通红,一脸害怕和陌生人接触的社恐样子。
新社宿舍有两个独立卧室,男女混住并不禁止,甚至是受鼓励行为。
但赵延林拒绝了。
冯欢并不是他喜欢的类型,混住会影响女孩子名声,更会影响他的名声。
然而,等到晚上,他就发现冯欢孤零零蹲在宿舍门口哭泣着不肯离去。赵延林只好同意,让她住另一间卧室。
自从那天之后,冯欢白天主动负责打扫卫生,晚上更会关心询问赵延林近期学业,像个贤妻良母一般。
赵延林当时还想,自己如果饥渴难耐想碰她的身子,只要勾勾手指,冯欢似乎就会自动滚到他的被窝里来。
“对啊,三班的陈飞扬!”冯欢一提到陈飞扬,脸上就露出迷妹笑容。
陈飞扬的“十二时梦”在开学时,被评为仅次于赵延林的出色天赋。
十二时梦:你多出十二个小时的思考时间,不会影响正常休息。
“好。”赵延林点头,然后转身提起冯欢放在门外的行李箱子。
入学以来,冯欢忙前忙后,从未抱怨过打扫卫生的辛苦,这一次帮忙,算是恩情了却,以后两不相欠。
赵延林的处境自己知晓,若是新融的天赋暴露出去,弊大于利。
目前的困顿都是暂时的问题。冯欢搬走了正好,不会影响他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