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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五段:沿着喀尔巴阡山(三)

斯纳格修道院是一座有着浓厚历史气息的修道院,早在中世纪,这里便已经是圣堂教会的重要据点,甚至有传言说弗拉德三世的遗体其实就藏于这座修道院中——虽然艾琳娜矢口否认。

旧址早就在魔导战争中被打烂,如今残留的不过一片废墟。偶尔出现的人影,也无非是想来拾荒,看看能不能在这里捡到点魔术用品发点财,不过就算真的有,也早就被人捡走了。

而现在,一盏油灯,三道人影,再次走进了废墟。

“非要说旧址有什么可能藏人的地方,也只可能是地下室了。”提着油灯在前带路,艾琳娜细心地解释道:“修道院很久以前就修了地下室,原本只是埋葬一些在这里升入天国的修女前辈,不过随着战争的进行,空袭的频率上升,这里也充当过一段时间临时避难所。”

空中飘荡着若有若无腐烂味,让人微微皱起眉头。“什么东西烂在这了?”“应该是空袭时被压死的人吧。”艾琳娜淡淡地说着当年的惨剧。“也是战争结束后罗马尼亚遭遇过的最大空袭,一枚航弹正好命中了旧修道院主楼,在地下室避难的人就这么被碎石直接压死,虽然事后也有收捡尸体,但还是有碎块藏在落石的缝隙中,估计就是这些发臭的吧。”

战争结束后,巴尔干半岛依旧一片混乱,赤潮席卷全球,以希腊共产党为首,试图组建巴尔干共产联盟来杜绝外部势力干涩,但有着仇共传统的罗马尼亚则在一些势力的资助下,不断在边境挑起摩擦,最终导致了局部战争,空袭也是因此而来。

在整个巴尔干,如此惨剧比比皆是,艾琳娜所说,不过是这个时代的寻常。“空袭也摧毁了这里老旧的基础设施,修道院也没办法修缮,便只能搬到了新址,这里就成现在这模样了。”

如此看来,这里有新鲜的血气,有埋葬的尸体,还有修道院神秘的加持,可以说是黑魔术的完美选址,也难怪会有如此传言了。“搬走后你们就没有回来看过吗?”caster问道。

“倒是回来过一次,是为了迁坟工作,但那时候我还在修道院学习,也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

迁过坟了?如此一来,死气应该已经消失了才对。没有了死气,这地方对魔术师就毫无价值,应该不会有人在这里藏工坊才对。虽然Saber并不擅长魔术,但如此简单的推理她还是懂的。“梅林阁下,你能看见这里有什么异常吗?”

caster摇摇头,别说看见魔术师了,这里连魔术的痕迹都看不出来。“起码看是看不出什么了,如果想要进一步探测,就需要一些魔术上的检测手段了。”

千里眼也不是什么都能看见的,虽然能看见表面的景象,但对诸如灵脉流向、魔力节点这类固属于土地的属性,就必须经过测量了。“魔术师躲得很远,只是利用通过这里的灵脉,也不是没可能。”

嘛,虽然也不太可能就是。修道院几乎隔离于世,完全自给自足,周围都是荒无人烟的树林,若是有魔术师敢躲在这附近,早就被他抓住了。说白了,魔术师想在他这双千里眼下遁形是不可能的,他们所能依靠的手段只有鱼龙混杂,所以目标必然藏在市内。

看来这里是真没人了。巴格斯特心有不甘,“既然来了,便做个魔术分析,万一真有线索呢?”不过这在caster看来完全就是侥幸心理,他再怎么说也是亚瑟王的宫廷魔术师,有什么马脚,一眼就看出来了。

罢了,反正他不急,便顺着她意思来就是,自己本来也就打个辅助,操心那么多干什么。

“那个……我能问一下,二位为什么要来罗马尼亚呢?”

“原因?因为情报部门说罗马尼亚有大动作啊。”其实是caster千里眼看到了这里的不对劲,有大量的吸血鬼出现在罗马尼亚。“我们听说罗马尼亚的吸血鬼比较猖獗,便过来帮忙,猎杀一下异端。”理由倒是没区别。

“……这样吗,我还以为永远等不到人了。”艾琳娜扶着胸口,长舒一口气,“每天在这里,听着周围一个个有关吸血鬼的言论,实在是有些心慌。”

caster屁颠屁颠地跑去取样了,巴格斯特便和艾琳娜攀谈了起来。“为什么这么说?罗马尼亚一直都是教会的防御重点吧?”

虽然来到这个世界没多久,但巴格斯特对圣堂教会的运作也有了一定了解。罗马尼亚因为是“德古拉故居”,常年都被列为第一关注区,生怕这里再出现一只像德古拉一样的死徒。

“总部是有来人,但根本起不了作用。”说着说着,便有了丝抱怨的味道,“就算是埋葬机关代行者来了,也就顶多安分几天,若是手段强硬点,能把这片地区的魔术师全部驱逐出去,便能多安分一段时间,可等人一走,魔术师们又陆续返回,就像是甩不开的口香糖一样。”

“这次也是,半年前总部刚派了一个大队过来清剿,现在不就又开始闹了。而且总部派人过来也很麻烦,同盟那边总是想方设法阻拦队伍,能来协助的人就更少了。讲真的,有精力跟这些表面工程耗,还不如多派几位修女过来,多照顾一些孤儿也是好的啊。”

总算意识到自己在说同事坏话,艾琳娜慌乱地道歉,而巴格斯特只当全没听到,心中所思所想飘到远方。

时代如此,哪怕她是强大的从者,在这份大势面前也只能顺其自然。不知怎么地,巴格斯特心中突然感到一丝内疚,明明她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人的事,只是看着艾琳娜坦然面对着现实,总觉得浑身不自在。

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同情”?人类社会中倒确实有这个概念,但巴格斯特只把这当做强者的余裕,对哀嚎者的施舍,但眼下他人却从未表达过悲痛,自己却自顾自地施以恩泽,哪怕自己确实比她强,但这就是傲慢。

她虽自负于强大,但骑士的矜持绝不允许“傲慢”。如此想着,她将这份思绪深深沉入心底,无言地推迟着对问题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