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月乌云密闭之夜，烈火浓烟残骸之地，血河中混杂着碎肉内脏块缓缓流下，恐怕地狱的景色也就如此了。
但这里是人世，我无比的确信，因为在那血河的源头站立着一个人。
白色的衣裙犹如夭折的百合花，就倒在人影的脚边，而那个人影，那个男人的背影，也无比狼狈，左臂已经整条被砍掉，白骨清晰可见，右脚诡异的扭曲，显然是粉碎性骨折，但右手缓缓流下的白液则是胜利的象征——那是如同无花果般的血液。
没有人还敢直面人影的压迫，除了她。
没有人还能站在这片土地上，除了他。
现在，该画上终止符了。
无形之涡已然出现，虚无之阶早已铺下，罪人将要登临，在那之前的是审判，在那之后的是刑罚——
“呜啊——”
······头好疼。
这算是梦吗？也太怪了点吧？我连那个人到底是谁都没能记住。
由于个人原因，我很少做梦，一旦做梦往往都具有预言性质，但像这个梦一样抽象的属实少见，“所以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忍不住自言自语了一句，看向窗外，天才蒙蒙亮，也不用想着什么回笼觉了，反正离集合也没多久了，干脆先准备一下吧。
“嘭”的一声，房门就被猛地推开了，“起床啦起床啦——啊嘞？你起来了？”caster似乎是不敢相信，这让我有些恼火，真谈生活作息我可比他健康。“怎么？平常都是我叫你，难得让你帮个忙，你就这么激动？”
“我这不难得体验一下嘛！”他笑着挠着头，“你不是说替死鬼术式后遗症严重吗？怎么看你今天这么生龙活虎？”“我这是生龙活虎？我这是做噩梦强行被拉起来的。”
不过，替死鬼术式后遗症严重倒是事实，毕竟这术式本质上属于诅咒，寻常制备倒还好，一旦发动这份诅咒就会噬主，如此变态的效果太过有伤天和，当然需要各种限制，而且制作相当不易，我手上也没几份。
“诶诶，我问一下啊。”“什么？”“我同学也有修行道术的，为什么我从没听他说过这方面的事啊？那家伙可是写进道谱里的仙人哦！”
他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其实跟西方魔术的原理差不多啦，无论什么神秘都需要隐瞒，只是西方魔术通过垄断强行隐瞒，而东方术式则是大隐隐于市的方向。”
一边梳着头发，一边给他讲解这些小知识，“你看我们寻常的咏唱，不也就是《周易》和一些典故，你肯定也听说过吧？”
“······这倒也是，所以这都是一些常见的咏唱，为什么能引发言灵啊？我看你们咏唱也不像西方术式那样讲究发音啊？”“因为我们术式的核心是传承啊，真正发挥作用的其实是思想纹键，而将咏唱直接融于文化中，不就是最好的神秘隐藏吗？毕竟······”
梳好头发，别上发簪，可以准备集合了。“毕竟没人觉得我们寻常写作文都会引用的成语典故，会是神秘领域的敲门砖。”
等会还要上mooncell跟其他人见面，昨天后勤那边终于是把登录用的个人机送过来了，说起来我还从没玩过mooncell呢，也不知道灵子魔术是个什么存在，感觉是完全没有体验过的魔术形式。
但本该对此极为感兴趣的caster却像是走神了，“你想什么呢？还不去把机器搬进来？”那东西跟个睡眠舱般大，我一个人可搬不进来。
“哦哦，马上去。”他似乎还在想些啥，我有说什么奇怪的话吗？
caster与哥哥把东西搬进来了，“话说这东西你玩完了我能玩吗？”“不行，这是公物，用完要还的，你要想要自己拿贡献点去中心换。”
果断废掉哥哥不切实际的空想，这让他看起来颇为落寞，可能男性就是喜欢玩这种高科技产品吧。随后不由分说地把他赶出去，他可没有权限去看道盟刚设立的灵子中心，当然少不了受他幽怨的眼神的。
“好了，你也准备一下，好像说从者登录mooncell偶尔会有纰漏，你要多多注意一下。”“哦、哦。”
怎么老是心不在焉的？我刚才跟他说的有什么奇怪的吗？“有什么想不明白的？直接说出来就好了？”
仿佛要说什么冒犯之语一样，他小心翼翼地问道：“真的可以说？”“有啥不能说的？难不成我要对一个从者还要保存神秘不成？”他这话说的就很好玩，我难道有必要瞒着他什么吗？
“也就是说，其实我们接触到了那些传承，其实都是不完整的吗？”
为什么会有这种联想？“有什么问题吗？将神秘藏身于文化之中，与文化一同传承，这不是很高明的手段？”“但你想啊，文化之中存在常人无法接触的神秘，不就相当于常识侧永远无法接受完整的文化传承？”
caster摇着头，仿佛在听什么骇人的听闻，“这不就相当于这片土地上的所有国家法统都不完整？哪会有人接受这一点。”
？这跟法统有什么关系？而且中国现在还会讲法统吗？已经完全无法理解他所说的话了，“算了，你就当这个一个曾经官员的喃喃自语吧，反正也不是适用于这个时代的经验。”
他似乎不打算多说，虽然还是很好奇，但由于听不懂我也不打算继续问了。“所以那个mooncell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你要我跟你接受我也解释不清啊······”毕竟我也是第一次接触这东西。
听说最近很流行这方面，mooncell登录商业化也开始作为国家重点新兴市场得到大力扶持，我这也算紧跟潮流了。“反正待会儿你也要登录，自己去看不就行了？”“诶诶诶，你说这会不会是像那些小说里描写的那样，一个虚拟但可以影响现实的电脑世界啊？人的吃穿用度都可以在里面，然后文明就此毁灭的那样？”
他才现世几天就连这种世界观都接触过了？“反正你待会儿自己去体验嘛，我又没登陆过。”
不过嘛······他说的这个问题，我也挺好奇来着。虚拟世界的结局到底是什么，恐怕这将是这百年来最引人注目的社会实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