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山洞,蜿蜒曲折;
火把照耀下,一条足够世人并肩行走的甬道通向漆黑未知的远方;
两侧石壁上,一根根手腕粗细的枯死藤蔓虬结交叉,密麻覆盖石壁;
周遭空气,腐朽中蕴着淡淡腥臭,又伴着那久疏扫撒的扬尘气味;
青莲派一行落在整个大部队的最后方,由云封隽挽着柏曌子开路,而身负大盾的王土旺,则与圆滚滚的焽沓殿后;
前方不远处,火把光亮隐隐复现,映出隐绰人影,火光下,不时有感叹惊呼传来,勾人心弦。
带上这丰首硕鲍显然是个极明智的决定,这厮见识不凡,又是个嘴闲不住的,自打入了洞,嘴里便嘀咕个没完,话里话外内容直叫土哥大开眼界。
“不对啊,这般闭塞(se)甬道,空气腐朽,又暗无天日,怎会有这般多藤蔓伴生;
奇怪,莫不成山崖崩碎,堵了风口光门?
也不对,时间对不上,此藤蔓枯朽程度,怕是十年透有,合不该如此之久。”
边走边说,就在这焽沓愁眉莫展的时候,藤蔓渐少,火把光芒映照下,两侧石壁上竟出现了一幅幅斑驳时刻笔画;
这其中,有模糊的先民祭天图,有道长五心向天的打坐图,更有残破的男女媾和图,此番一连串下来,似是讲述故事,又似孩童呓语随笔。
瞧见这般,一侧焽沓眸儿瞬息瞪得溜圆,那还顾得上甚劳什子藤蔓,圆润身子带着难以想象的敏捷,竟一头趴在石壁上细细观摩起来,口中惊呼不止。
“这是...这是...先王祭天?
不不不,制式不和,帝王祭天哪有平地请祭的,高台配置也错的离谱!”
正嘀咕着,焽沓兀的一惊,眸儿直在那打坐图与祭天图之间来回扫动,随即像是想到甚似的,竟惊得连连后退,肥硕大腚猛撞地面。
“不对!不是祭天,此为祭春雷,这他娘的是结了阴阳内丹,要渡劫啊!”
“渡劫???”
一旁,土哥被这话惊得人都麻了,难自禁惊呼道:
“扯蛋呢!这世上还有仙人?!”
他这一嗓子,不仅将前头云封隽吓了一跳,更是将地上焽沓惊的清醒过来;就瞧这厮胖子猛地甩了甩脑袋,趁着地面缓缓起身,严肃道:
“大锤兄弟所言不差,我游历天下二十载,禁地密所探过无数,从未见过仙人!
故,这天下无仙!”
他这话言之凿凿,语气中更是蕴着无比肯定,也不知从哪儿来的自信。
“大锤兄弟见笑了。”
“无碍无碍。”王土旺连连摇头,目光却黏着石壁上的壁画不离;
“敢问焽兄弟,汝此前所言祭春雷何意,而阴阳内丹,又是何物?”
一旁,焽沓亦一刻不停盯着壁画,喃喃开口;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道家源于上古,同气连枝,然刘汉以来,兑炁退,泽枯,万物不成,主秋分兊,能失位,见于坤坤为地。
道家分派,符箓正一拒一门,内外丹修非一家。
若我观之不错,此洞府主人,乃阴阳丹修后人。”
一同叽里呱啦,直将咱土哥脑瓜说的嗡嗡作响,莫说这话他听不懂,便是将这起子字单单拆出来,他都不定认得全。
“且慢且慢,焽沓兄弟可否言语些某听得懂的?!”
得他问,焽沓略作沉吟,正欲开口,就听不知何时站在他二人身侧的柏曌子忽的开口了,清脆嗓音回荡甬道;
“道家分外修内修;
外修符箓、斋醮、气运...吾不甚知晓;
而内修,则分丹法、气法,其中气法多兴盛上古,如今不显,唯丹法长存,其丹法又分内丹法与外丹法;
外丹为炼丹之法,炼天地万物、玄黄铅汞,讲究——一颗金丹吞入腹,天地大道入我身。
而内丹则专注人之大道;分阴阳丹法与清修丹法;
阴阳丹法,取意天地氤氲,万物化醇,雌雄媾精,万物化生;以男子阳元一点阴为真汞,以女子阴元一点阳为真铅,真汞为离中之阴,真铅乃坎中之阳;男女媾和,取对方真汞、真铅,补全各自内丹,修阴阳丹,此为阴阳丹法;
清修丹法,以心肝脾肺脏为乾坤,以自身血、精、气、神为坎离,合修内丹,道是——自家精血自交媾,身里夫妻是妙哉!”
一番解释,土哥虽还有些许疑惑,大抵却明白了其中意思;
简而言之,都为长生,外丹想把天地都炼了吞吃入腹,阴阳丹法是本着男人女人都是人的原理,想着缺点什么就借点什么,而清修丹法则崇尚躺平,自娱自乐。
思索之际,一旁焽沓冲着柏曌子微微躬身拱手;
“柏仙子学识惊人,在下佩服。”
“不当紧。”柏曌子轻轻摇头,死寂眸中波澜不惊;
“吾修了太上忘情,本就清修道。”
“太上忘情?残录或是全录?”
“残录!”
“残缺几何?”
“修了第一卷总纲,第四卷情销刻骨,及第六卷剑斩情思;”柏曌子知无不言,仿佛压根没将这宝贝功法当回事儿;
而对面,焽沓摩挲着肉乎乎的下巴,下意识的点头沉吟;
“柏仙子若得空,可去一趟蜀中青云山,青云宗内应有太上忘情录全本。”
“多谢告知!”
柏曌子面无表情,轻轻点头,随后拔腿就走,行至前头云封隽身侧。
见她这般,王土旺无奈撇嘴,替她告饶;
“焽兄弟,莫当回事儿,这婆娘脑子不好。”
闻言,焽沓连番笑着摆手,道:“无碍无碍,大锤兄弟无需解释,我曾有幸见过上代青云子,那娘们才叫厉害呢,再热的脸蛋儿都捂不热那冷腚儿。”
言道这里,焽沓忽的话锋一转,凑到他近前,附耳道:
“不过咱们得加快脚步了,若我猜的没错,这洞府里头,定有重宝。”
“哦?焽兄弟何出此言。”
“大锤兄弟有所不知,自刘汉后,丹法佼佼者,唯司马晋时期仙人葛稚川,葛仙师内外丹兼修,无人出其右;
然葛仙师仙逝罗浮山,距着羽山有万里之遥,压根对不上。
故有能为祭春雷的,又修阴阳丹道直至大成者,唯葛仙师之弟子——黄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