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莱城内,一挨着军营的农家小院内;
昏暗的灯光下,云封隽抿着红唇,边素手调配着药膏,边嘀嘀咕咕,小声抱怨着旁边赤着上身,斜倚炕头的王土旺;
“真是古今第一遭哩,当将军的被手底下军卒抽了顿鞭子,还下了这恁狠的手,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就你长了张嘴,带兵打仗的事儿,妇人家家少管。”
“嗨!你还有理了,说你两句,偏要还嘴,也不晓弄些药抹抹,反倒蹿了老娘屋里头,赖俺炕上,可劲使唤俺。”
“谁叫你是某婆娘,该的。”
两人不少时日未见,絮叨斗嘴反丁点生疏都无,比那老夫老妻还熟稔三分,直叫一旁绣着针线的晴儿捂嘴偷笑。
素手微凉,沾着黑乎乎的药膏,轻柔抹在血迹斑驳的宽厚背上,云封隽嘴里不饶人,桃花眸儿里却尽是温柔;
“活遭罪,下次可不敢下这恁重的手了,改明儿得了空,俺非得说道二句那憨牛儿。”
闻言,趴在炕上的王土旺嗤笑撇嘴,扭头望向灯光下千娇百媚的云封隽;
“你当铁牛心里好受?他惯是耿直的,见不得别个抽某。”
“偏你能,成日里吆五喝六,莫不成俺这当大嫂的说不得他了。”
王土旺说一句,这云封隽就要回一句,直把咱土哥顶的不要不要的,竟一个多余的屁也放不出来。
这天下,也就这与王土旺相识微末的娘们敢这般与他说话,换做别个,怕是脑浆子都撒了一地了。
“罢罢罢,某扯不过你,自训他便是。
话说,今儿逸仙楼那多江湖人士,都商量出了甚好玩意儿?”
见他低头,云封隽自得意一笑,绝美面容上满是欢喜,随即取来纱布,温柔替他裹上,这才答道:
“能有甚好玩意儿,不过商量着三日后一道儿进羽山呗。
能搁这江湖吃得开的,哪个不是满肚腹的心眼子,羽山就恁丁点大地儿,这起子早就派人山上瞧过了。
若不是半山那石门难以撼动,你以为他等能安心等到今天。”
“石门?”王土旺要素察觉,一声反问。
“是呐!紫气横贯三千里那日,山头崩了,这石门方才现世,庆阁的人早上去探查过了。
据说那石门重逾万斤,又在山腰险峻之处,想要打开,起码十来个高手同时运内力,方才推得开。
对了,俺今儿遭了委屈,你可得替俺出头。”
正说着,云封隽缓缓躺下,右手托着脑袋,侧躺炕上,桃花眸子含情盯着一旁王土旺。
“甚鸟人敢欺到某媳妇头上,说来与某听听~”
王土旺乐得与她闲叙,侧过脑袋望向她。
“此人姓闻人,名恨春,乃是那蜀中铸剑城城主闻人拓的独子,今儿晌午拿话轻薄俺,你说怎滴办吧!”
“你说怎办?”土哥饶有兴致的反问道;
见状,云封隽红唇儿微微翘起,眸中厉芒忽闪;
“剜眼如何?”
“可是偷瞟你了。”
“好小相哉,俺问你如何,你却关心介个,便是被偷瞧了又如何,你莫不成还开心不成?”
瞧她恼怒,王土旺连忙摆手摇头;
“岂敢岂敢,只剜眼太轻了些,不若送给楚王,叫他糟蹋去。”
接着,王土旺便将这楚王爱好尽数与云封隽说道了一番,一席话结束,云封隽抿着唇儿,眉梢似蹙非蹙,一脸嫌弃;
“呕~真真噫恶(wu)人,你可莫学那脏臭,若惹了外头,俺决计不叫你入俺家门,晴儿这也不叫你瞧!”
寡妇搁王土旺面前端是口无遮拦的紧,而这对流氓夫妻并不觉甚,反把一旁竖着耳朵偷听的晴儿臊的小脸通红。
“行了,不说那事儿,汝觉着此番炮制那闻人恨春如何?”
“不如何。”云封隽没好气的摇了摇头;
“这般折辱,那厮非将俺们恨死不成,说不得日后撒着腚儿都要报复咱家。”
“嗯,在理,那便一掌拍死罢,一了百了,落个轻省。”
嚯,这男女,狂徒配妖女,加起来怕是凑不出半个好心眼,绝了个绝绝子。
听要一掌拍死闻人恨春,云封隽再度摇头;
“江湖传闻此人含天运而生,出生时他老娘屋里头飞出了白鹤;
况此人每逢险象,必能化险为夷,私底下更有人传他龙气加身,将来未必就无登大宝的机会。
若贸然杀之,恐遭反噬。”
对于这话,王土旺自是嗤之以鼻;
然这厮惯是个听劝的,既然云封隽这般说了,那便硬的不行来软的。
简单思忖片刻,王土旺大咧一笑,露出满嘴森白利齿;
“若真有甚劳什子龙气,何必私下里传闻,明日某就寻些说书先生,给他编些段子,让现儿龙椅上坐着的那位听听呗。
了不得某在上疏一封,整些谗言予皇帝老儿,保管叫那厮不死也脱层皮。”
此计不可谓不阴毒,却将将好称了云封隽心意,就瞧此女忽的凑近,桃花眸儿中满是欢喜,直如八爪鱼一般缠住咱土哥,竟压得山川形变。
“好哥哥,倒是有一番手段,晴儿且去休息罢,俺与你家老爷还有的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