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解决了百三十三个娘们,王土旺终是搁梡倚楼喝上了今日份的第一口水。
绣桌旁,秦煜疴大咧坐着,眸儿时不时扫过面前垂着面儿,拘谨倒茶的刘清婉;
单论性格,这婆娘不仅讨男子欢喜,亦讨女人中意;
太没攻击性了,说是软面团子毫不为过;
浅浅叹了口气,秦煜疴接过刘夫人递来茶水,冲她轻轻点头,随即望向牛饮不止的王土旺,有些欲言又止;
这般近的距离,她面上丁点动作都瞒不过王土旺;
“秦将军,怎作这般小儿女姿态?”
“倒也没事,只昨个刚从家父那里寻得一点消息,王将军想知否?”
秦煜疴托着下巴,怔怔望着土哥侧脸,而桌子另一侧,王土旺又灌了杯茶水,这才将茶盏轻巧坎住。
“某既归了京,这中京消息自瞒不过某之耳目,让某猜猜,是不是韩相投了哪个皇子?”
言道这里,王土旺也不瞧秦煜疴略微扩张的眸子,直自顾分析道:
“晋王乃现皇后嫡子,虽好武事,亦的官家宠爱,然说到底只是个半大小子,韩相沉稳,定不会讲宝压在他的头上。
韩王少言,尚书省观政,与晋党走的颇近,想来也和空架子枢密院尿不到一壶;
至于楚王,楚王外头瞧着谦和,内里却是个目的性极强的家伙,眼下尚书省六部渐得势,三衙枢密院已成空壳,以某对楚王的了解,他必不会冒天下之大不讳,与韩相结交。
若如某所言,韩相必是押了太子,秦将军觉着某所言有何问题吗?”
“无!”
秦煜疴浅笑摇头,杏眸一刻不停盯着他侧脸;
“汝这脑瓜怎长得,不仅猜到吾外祖有动作,竟还能猜到哪般动作?”
“嘿~”
王土旺脸皮极厚,生生受住了她的称赞,只咧嘴一笑,便故作高深解释道;
“孙子曰: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下政攻城。。
论及兵法论道,某不及秦将军远亦,然论看人的本事,汝差某三十年的功力。”
“教吾!”
“此乃人生阅历,如何教得?”
“教的得。”
秦煜疴浅浅一笑,明媚大气,登时便叫王土旺头皮一麻。
这...作过了学生,现在又要换启蒙恩师,这...这...这不太好吧!
咱能不能莫要整这起子花活!
况且这中京也没大湖可荡啊,不对,内宫里那天波池就挺大的!
他眼神一不对,秦煜疴就立马察觉了出来,兀的往后缩了缩,当瞧见一旁刘夫人那疑惑视线,唰的羞红了脸。
“登...登徒子!说...说甚...说甚鸟话呢!
往常你不也教的挺好,怎...怎...怎这会子就知瞎胡咧咧!”
这娘们面皮臊的通红,土哥自知自个猜错了,嘴角抽搐,扮作恶狠模样,狠狠瞪了他一眼;
“且听好了;
人心藏鬼蜮,难辨其踪,人心蕴阴阳,终归其里。见一人,闻其迹,观其行,了其故,思其里。
可懂否?”
仿佛回到了那日王家巷巷口,领着小弟授课之时,王土旺难得正经一回,只侃侃而谈,眸蕴星河。
得他问,小白一号秦煜疴轻轻摇头;
见状,王土旺望向刘清婉,而花痴二号也跟着摇头,眸中星河比土哥只多不少。
瞧她俩皆是一副憨憨摸样,王土旺摇头叹气,差点就将那句‘汝等真乃某授业以来,最痴愚的弟子’说出来。
“这般言语罢,瞧人心,须瞧细谨,亦不可沉迷细谨,得据着人身份、地位来;
东市润丰布行,商贾也,商贾为财天经地义,故逢客上门必睚眦计较,不叫丁点黄白离了门档。
然西市苏氏布行则恰恰相反,逢客上门,热情招待,不计茶水资费,买卖更是能让便让,若仅观此举,此布行必亏本无差;
然事实是,苏氏布行生意遍布两淮江南,而那润丰布行却止步中京,难以为继。
何为?
观其二者便可知,其目的皆为财,也皆挣到钱财了,然过程截然不同,故结果天差地别;
夫尚有一例,王家巷本有两家豆腐摊子,摊主皆妇孺,两人日日卖豆腐,一人卖豆腐只为补贴家用,一人卖豆腐却为了活着;
两女同样买豆子,挑豆子,泡豆子,磨豆子,煮豆汁儿,然王家巷不过弹丸之地,哪有那般多人买豆腐;
故两女相争,豆腐价格愈低;
一日,那为补贴家用的妇孺便寻思,自己日日辛苦,作这苦事,到头来落手里却只有这二三颗子儿,真真不值当,有着功夫,哪寻些活计不比这强,遂卖了磨盘物件儿,改换门路;
然另一女却只会做豆腐,若一日不做,便一日没个收成,只能饮井水长眠;
故到了,王家巷便只剩下一个卖豆腐的妇孺,生意反愈发红火。
两女行为无差,结果却天差地别;
何为?
观其二者便知,纵行为一致,目的不同,结果亦天差地别。
观人观人,自要分儿观之;
有人其目无锥,有心不思,既不知未来何处,亦不知如何努力;
有人其目有锥,有心不思,虽晓方向几何,却无从下手,或作无用功,或空悲叹;
有人其目无锥,有心善思,纵成日忙碌,可攀高峰,却难登峰顶;
有人其目有锥,有心善思,便是无借力好风,亦青云直上。”
罗里吧嗦说了大堆,王土旺只觉口渴异常,取了茶壶一通猛灌,粗鄙抹掉嘴边水渍,复言道:
“某观韩相,目有锥思无念,有力乱使,心系燕云之地,怕是已成执念;
常言道,越空虚寂寞,越少去青楼红馆之处,越夹带有钱,越要避着赌坊走,脑子一热,总能做出错误选择。
韩相时不我待,便是那夹带藏金入了赌坊的人。
依某之见,太子非良配,楚王亦非良配,若真有染指大宝者,韩王或可!”
这厮往常不了解京中局势,等闲不锐评天下,可待其瞧通透后...
只一开口,便叫秦煜疴彻底迷花了杏眸,眸中竟是这瞧着粗鄙的汉子;
犯了好一会儿花痴,秦煜疴这才在王土旺越来越不对劲儿的视线中缓过神来,羞羞垂下面儿;
“哥哥所言,字字珠玑,妾身记下了。
只外祖到底家母之父,该如何劝他回头?”
“劝他回头?”王土旺直外头反问;
“为何要劝他回头,某若猜着不错,汝那外祖指定瞧不上某,落注太子,说不得还有与某赌气的成分;
毕竟某当日都言语了哪般清楚了,他怎还这般一意孤行。”
“那该如何是好?难不成咱们下注韩王?”秦煜疴蹙眉急问;
“甚下注韩王楚王的,你外祖越瞧不上某,某就越往上贴,不就是舍脸子趋炎附势嘛!
咱跟着太子混,把他地位挤没了,叫他改换门庭,然后再跟着跑,继续挤兑他。
几次下来,总归能选对一次罢。”
见他这般说,秦煜疴又是感动又是无语,恰逢此时,一旁听得稀里糊涂的刘夫人忽然小心翼翼开口了。
“老爷...那...那...那秦妹妹的外祖,能活到那天不被气死吗?”
.....
兄弟们,俺简单絮叨两句;
不是俺藏着掖着不还帐,实在这书写到中期了,大家伙‘这厮’、‘狗攮’、‘洒家’的文言也瞧惯了,为了不叫质量下滑,也不糊弄人,俺总得掏出点好货,干货;
写过书的兄弟可能明白,好货干货不是那么好掏的,费脑子的厉害,俺这人没甚文化,错别字一堆,瞧过两本古书便来献丑,为了不真成小丑,不得不花更多功夫,故慢也没甚办法,兄弟们担待写,多多海涵。
毕竟我这文风,还是比较难出彩的,以前写卧底的时候,还有人说我是工作室流水线文风,俺也是不争馒头争口气,毕竟孔子都说:十世之仇,犹可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