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猴莫聒噪,让铁牛说。”
铁牛仿佛也知晓自己说的功法实在太弱,一时间竟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王土旺哪能放他,拉着他手腕的大手顿时用力,
“快与某说说,眼下可不是嫌这嫌那的时候,多一分能耐,在那战场自然多一分生机,此非含糊其辞之时!”
被他这般一说,铁牛这才灭了羞臊心思,瓮声瓮气道:
“瘦猴儿说的没错,那混元一气听起来忒唬人,其实比起莽牛劲还差三分。
若有天赋,练莽牛劲尚能增长三成力道,而那混元一气只有一重,就算练至大成,也不过筋膜骨骼稍壮一筹。
至于那结庐十二式...”
说到这里,铁牛捂脸一叹。
“那结庐十二式,本是一套拳法,江湖人戏称开门拳;
至于开门...开门...讲的是中门大开,如用此拳法对敌,端是容易让自己中门大开,被人攮死。”
说罢,纵使铁牛面黑如炭,也顶不住黑里透红。
然而,王土旺却依旧不依不饶,拉着他追问。
“兄弟汝直言了这开门拳的劣势,可有别的优点!”
“有!”铁牛捂脸点头。
“听俺爹说,这门拳法本是那青云山后山一老道士的养生拳法,大乾初年刚被发现时,还在江湖上引起不小骚动。
乱了大半年,大家这才知晓,那老道士只是守山之人,无甚神功!
而练过开门拳的江湖人这才发现被坑了,练过这开门拳的人,仅体力悠长了少许,无甚特点。
最坑人的时,这般拳法虽是外功,可练完之后,竟再无法修炼内功心法。”
“为何?”
“听说是内力不容!”
“这不是外功吗?怎会有内力不容之说?”
“俺也不知!”
瞥了眼挠头疑惑的铁牛,王土旺眉头紧皱,心思百转。
若只是拳法坑爹也就罢了,可若是不能练内力,岂不断了自己未来称霸武林之路。
想到这里,咱们土哥忽然噗嗤一笑。
这尼玛想这般远作甚,就算那些个劳什子神功秘籍放自己面前,某看得懂吗?!
很显然,别说看懂了!就算有人手把手教,他也不见得学得会。
武学白痴就是这么自信!
摇了摇头,将好高骛远的念头尽数掐灭,王土旺看向铁牛。
“铁牛,你可知那里可寻的《结庐十二式》和《混元一气》功法。”
不待铁牛回答,瘦猴就插话道:
“哥哥,俺知道。”
“你说!”
“城北西凤桥就有得卖!俺与王二一众去那儿寻窑姐儿的时候,见过那禁军官兵乔装打扮,私下卖这功法。”
听他这般说,王土旺顿时喜上眉梢,当即伸手入怀,掏出一把银票,递了出去。
“且去,且去!买来与某瞧瞧!”
“哥哥,您确认要这般功夫?不若再考虑考虑吧!”
“休要聒噪,那莽牛劲俺都练过,再练两个又算甚!”
说罢,王土旺一把将银票塞在瘦猴手上,又推搡着铁牛与他同去。
“都去,莫要出了岔子!
顺道儿再切些猪头肉,打些酒,晚上去某那喝一场!”
“好嘞!”
......
时间流逝,转眼金乌西沉。
王土旺的小院里,铁牛捎着瘦猴也回来了,瞅两人脸色,却是买到无疑了。
待酒菜摆好,三人又是一顿好喝,待王土旺把这两孙子灌醉,这才呼着酒气,拿着两本薄薄的小册子坐在了小院中的石锁上。
借着头顶淡淡的月光与那皑皑白雪的反光,王土旺摊开《结庐十二式》,细细研读起来。
这书倒是有趣,无甚烦人的废话,从头到尾只有十二个小人,摆着十二个架势,小人身上也无经络运气标注,只有寥寥几个箭头标注着拳脚的走向。
这番下来,王土旺哪还有看不懂的道理,只觉得这《结庐十二式》比那《流云步》强了一万倍,当即照本宣科的摆起架势,练了起来。
这不练倒好,一练反而停不下来了。
中京地处北方,眼下又是二九时节,正处深夜,正是最最寒冷的时候,而王土旺只觉胸口燃着一团熊熊烈火,浑身暖阳不说,这番热力竟透体而出,将周遭一步之内的积雪尽数融化。
若是当初哪位守山老道再此,定然惊得下巴拖地。
他耗了一辈子的功夫,也不过将这《结庐十二式》练到了第三重;
就这般,已经延年益寿,八九十的年纪翻山过水,毫不费力,气息悠长的不似人类。
而这王土旺竟毫无桎梏般,只半晚功夫,便将这功夫练得不知多少重,体内绵长浑厚气息俨然已经透体而出,虽不是内力,却有了纯阳内力的热力劲。
练得皎月将沉,天边隐隐透出亮光,沉浸练功的王土旺这才睁开眼睛,只觉浑身舒爽,每个毛孔都通透无比,一夜未睡毫无倦意不说,恨不得冲刺个五十里路热热身。
然而,还未待他高兴多久,腹中陡然发出阵阵雷鸣轰响,汹涌饿意涌上心头,恨不得啖一整头牛。
糟了!这垃圾开门拳练了竟也会提升饭量!
饥饿的滋味谁体会过谁知道,最是折磨人的,王土旺想都没想,恶狗扑食般冲向内屋。
他记得屋内还有昨晚喝剩下的半坛子酒!
揭开封坛泥塞,土哥抱起酒坛子,就是一通猛灌。
——酒是粮食精,越喝越年轻。
半坛子酒下肚,打了个酒嗝,王土旺这才感觉腹中饥饿稍解,但仍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没多想,抄起衣架上的灰色绵裘,哈着热气走出了自家小院,只留铁牛与瘦猴躺在炕上呼呼大睡。
在起早食客惊骇的眼神中,王土旺在老福家的早点摊子吃了足足六七十个糙面饼子,灌了整整半锅羊肉汤,他这才打了个饱嗝,丢下一吊钱,扶着滚圆的肚皮晃悠离开。
又在巷口苏寡妇的豆腐摊对面蹲了半晌,临近中午,他这才搭手帮寡妇收了摊子,与苏寡妇和晴儿结伴归家。
王庐并未寻他,他也不上赶着往上凑,只悠闲度日,与往常无二。
虽然交卸了巡捕差事,但他在王家巷积威已久,端是无人敢轻视与他。
就连那心上任的押捕方五,还摆着一副已他马首是瞻的样子。
对此,王土旺也不拿大,只过自己日子;方五这小子有脑子肯钻研,又是个亲近自家的,没甚必要为了丁点虚荣心让他心里不痛快。
挑着担子,与苏寡妇扯着闲,落在外人眼里,两人到真像对过着闲适生活的夫妻。
走在王土旺身边,苏寡妇一边随口应付王土旺的闲聊,脸蛋却红的厉害。
这小贼今儿真有点不同,浑身上下散发着暖阳般的热气,只烘的她浑身服帖的紧。
她练得本就是纯阴内功,最怕三九天;
可别以为练了纯阴内力就不怕冷了,内力是内力,人是人,只要还是人,就会畏惧酷暑严寒;
用脑子想想只就知道了,外头天气本就冷的厉害,自个身体里还有一股子上蹿下跳的冷冰冰内力,怎么也捂不热的那种,能好受嘛!
这世上就不存在甚十全十美的东西,内力更是如此。
纯阳内力怕热,玄阴内力怕冷,中正平和的内力到不怕这些,只是内力练得越深厚,平时需要收束内力花费的时间也就越多。
这玩意儿到底是异物,不像血液,有心脏血管等一系列器官管束着,不消自己操心;
人没有一代就进化出全自动运功的器官的能耐,故只能主动耗费心神,让内力顺着功法运行的脉络前进,待在它该待的地方。
这番一来二去,白天不敢分心不说,就连晚上睡觉都要睁着半只眼。
王土旺这样的现代人自然理解不了为何要吃这般大的苦头修炼内力,可在大乾,活着尚且艰难,为了更好的活着,有的是大把的人愿意修炼内功。
这么说吧,内力这玩意儿和高考一样,求得就是个阶级跃迁,为此就算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也有大把父母要逼着孩子这般做。
王土旺倒是没修内力,只是他早已把《结庐十二式》练到不知多少重,异象自生,这澎湃持久的热力,倒是让怕冷的苏寡妇欲罢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