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冯明惊愕了一瞬后,立马便把手电筒给关了。
他先环顾四周,见附近的人家没有被他们的动静引起注意,悄悄松了一口气。
“我们先回去再说!”随即拉着春妮就往回走。
蔡春妮也知道以顾怀瑾这小子目前的状态,要是给人看见了,少不了会被人传闲话,说他不尊重人,故意不喝酒。
于是也只能暂时压下心中的担忧,加快脚步跟上冯明。
有了俩人在前边开路,就算真有人大半夜碰巧了的出来溜达,也被几人默契的避开了。
一行人有惊无险的回到老屋,蔡春妮立马引着顾怀瑾把人抱去屋里。
在把人放下的刹那间,长莺睫毛微微颤了颤。
就在蔡春妮以为她肯定会醒过来时,却不曾想,她翻了个身就继续睡了。
蔡春妮看了一眼立在床跟前,给长莺小心掖被角的顾怀瑾,尴尬一笑。
忙把手电移开到别处,“怀瑾啊,这一路舟车劳顿的,肯定累坏了吧?有什么明天再说,先休息吧。”
见他无异议,蔡春妮连忙招呼进屋的冯明,让他把人带去洗漱。
自己则把桌上的蜡烛点亮后,立马关了手电。
随后轻手轻脚来到床边,看了一眼睡的小脸红扑扑的闺女,良久,满腹忧愁的长叹一声,
“把人牵扯的这么深,以后要是有个万一,可怎么是好?”
闻声进屋的冯明,听见自家老妻那丝毫不怕被人听去的音量,忙不迭把房门带上。
拧着眉,快步上前,语气里满是不赞成,“小声点,就不怕……”
他话没有完全说完,但蔡春妮还是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闻言,再次悠悠的长叹一声,
“放心吧,我说这么小声,谁听得到?”
冯明闻言眉心猛地一跳,顿时无语扶额,直接反问,
“那我怎么听到了?”话说,连我这个耳背的人都听见了,还有谁听不到你的说话声?
蔡春妮闻言立马噤了声,不自在的扭过头,拉了拉长莺身上的被子,生硬的转移话题,
“行了,我不说了,你去多看着点怀瑾吧。”
冯明见她听劝,也不再多说什么,毕竟人顾怀瑾头一次上门。
这人生地不熟的,再加上前后院都塌了些屋子,确实得看紧点,不然再给砸着就麻烦了。
细心嘱咐她晚上起夜小心些,便退出了房间。
蔡春妮在床边独自坐了许久,直到外面再无一丝动静,她依旧没有一丝睡意。
脑中一遍遍闪现她这些年来,频频在长莺耳边各自念叨她早点找对象,早点结婚生子的种种言论。
现在细细回想,她自己都觉得窒息的慌。
她想,她好像找到长莺排斥结婚的原由了……
这个发现让她是羞愧难当的同时,不禁悔不当初。
如果她能理智的看待长莺的婚姻观,不灌输那些惹人生厌的观念,是不是长莺就不会把事憋在心里?
同时她也不禁开始后怕,如果不是冯明的细心点拨,她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长莺竟是不再把她当做最为可靠的倾诉对象了。
越想她心中越是懊悔,不禁想狠狠地给曾经独断专横的自己几个耳刮子,让自己清醒清醒。
她真是老糊涂了,怎么就忘了只有长莺的开心才是最重要的呢?
如果说之前她是因为家里给不了长莺足够的支撑,所以才希望她通过结婚生子谋求一个更好的未来。
想的便是长莺有了自己的孩子,就算是她走了,至少也个血脉亲情可以陪着她,让她过得不那么孤单的同时,还可以给她的晚年生活做个兜底。
可现如今,长莺已经用强有力的实际行动证明,她早已经强大到不需要用孩子,或是婚姻来保障晚年生活。
而她这个做母亲的呢?
不仅没有细心聆听孩子的内心需求,还总是自以为是的把本就是因人而异的观念,强行灌输给孩子,让她必须遵从。
现在想想,她就像是陷入了一个怪圈。
明明以前的她在遭受这些不适宜的思想迫害时,也是同样的据理力争,只为坚定自己的信念。
那种与众人格格不入,且无助的日子与痛苦纠结,她怎么就轻易忘却了呢?
并且还成为了当初那些面目可憎之人的其中一员,反过来不管不顾对自己的孩子施加迫害。
她终究是成为了自己最讨厌的人。
理清这诸多万千思绪,蔡春妮早已是泪流满面。
颤抖着手伸向熟睡的人儿,在真真切切触碰到她温热的肌肤后,她高悬的心总算是落到了实处。
还好她及时醒悟,还好她还有补救的机会,她今后一定会小心再小心。
绝不会再让潜意识夺得理智的掌控权,她要重新做回那个充满求知欲,时刻与时俱进,且朝气蓬勃的蔡春妮!
重新燃起斗志的蔡春妮,狠狠一抹眼角的泪水,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
随即开始小心翼翼给长莺脱外套,没办法这床就这么大,长莺穿着这身大棉衣大棉裤睡,直接就占了大半个床位,不挤一挤还真就没她睡的地方了。
结果,自然是长莺被猛然间惊醒,她一把抓住胸前的手,惊恐的睁开双眼。
蔡春妮也怕把人吓着,连声喊道,
“长莺,长莺,是妈。”
这熟悉的声线,让长莺紧绷的神经瞬间一松,眼前也有了聚焦。
看着眼前模糊却熟悉的面孔,这才彻底放了心。
一边努力平复剧烈跳动的心脏,一边欲哭无泪,“妈,你大半夜的干什么呢,差点被你吓死!”
蔡春妮听着她话里隐隐的哭腔,心里头瞬间揪成了一团,俯身贴了贴她的脸,语气柔和的道歉,
“妈错了,妈错了,下次不会了,不怕啊。”
长莺刚平复些的心脏,在听到老妈那轻柔的不像话的语气,再次不受控制的怦怦乱跳。
本还有些迷糊的脑子,也在此刻瞬间清醒过来。
艰难的咽了口口水,勉强压下心中的惊慌,扯了扯嘴角不自然的笑了笑,
“妈,你这是怎么了?”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