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夕跟着爷爷去了乡下,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爷爷总算能从阮夕的话和日常习惯中推断出阮夕平常的生活了。
顿时觉得小儿子做得也太差劲了,连自己的子女都不好好管教,纵然觉得自己并不是什么好人,但起码当初对他们几个儿女还是教得非常好的。
许是以前对他太过娇纵了,导致现在他人到中年了处事都还是这么不顾后果。
阮夕的母亲他是知道的,以前也没看出来她可以对待自己的女儿也这般狠毒,或许以前就不应该同意她进门?
看到阮夕眼中没有怨恨,平常也没有哭闹,行为举止中都透露着一股冷静,爷爷觉得阮夕未来是个很有前途的人,这么小就懂的一些做人道理,心中有一套自己的是非观了。
但终究只是个孩子,许多东西还不懂,爷爷打算自己亲自教她。
从跟爷爷生活在一起之后,阮夕就有机会学的更多了,爷爷的家中有一个书房,里面有各种各样的藏书,阮夕从简单的开始看。等到她能看懂更多认识更多事的时候,她就看一些深奥的东西,并会对某件书上的事物产生疑问,不懂的就会跑去问爷爷。
爷爷就会让她先说出自己的观点,也不评判她的对错,他只教她最基本的是非观、道德观,让阮夕自己去判断。
阮夕能感觉出来,爷爷对她很好,尽管不会对她有明显的宠爱的举动和语言,但她提出的要求爷爷都会满足他,她的问题爷爷也会帮忙解决。她非常尊重和爱戴爷爷,很喜欢和爷爷相处的感觉。
阮夕12岁那年,爷爷走了。阮夕不知道原因,只是某次回家后听说爷爷进了医院,她到医院的时候那里已经守了一大堆的人,据说是爷爷的儿子女儿全都回来了,阮夕全都不认识,她连自己的父亲都没见过。
在医院陪了爷爷几天,阮夕基本不说话,也不哭闹,等其他人走了,留爷爷一个人的时候,她就会陪着爷爷说话。“爷爷,你要走了吗?”“是啊,爷爷得休息一下了,你以后好好的。”
她很想安静地陪爷爷说说话,可刚开口,眼泪就掉了下来。
爷爷看到了就忍不住道:“稀罕了,你怎么也会掉眼泪了,以前可怎么疼都没哭过呢。越长大越回去了啊,怎么,被我养娇气了。”
阮夕说不出话来,只是把头埋在被子里,无声地掉着眼泪。
爷爷叹息了一声,道:“你以前不是还问我不懂为何那书本中分离的人会痛苦吗?你无法理解别人的痛,觉得离开了一个人顶多就是环境变了,人少了,不算什么事。那是因为你没体会过那种感情,我早就看出来了,你这丫头感情方面太缺乏了,对谁都冷淡得命,跟爷爷我也不十分亲近。不过这样也挺好,至少不会轻易被骗。”
他伸手摸了摸阮夕的头,又说道:
“以后爷爷不在了,你也能过得很好。我知道你懂了很多,平时教你也教得足够多了,但是希望以后的你能一直学下去。别太难过了,我这算是喜丧了,活得够久了,现在子孙一大堆,年轻时事业有成,爱情美满,这么些年来享福也享够了,没什么遗憾了。你看,现在这副老样子,做什么都不方便,早点走了也好,可以去找你奶奶了。所以不需要难过太久,我得去下辈子享福了。不过能看到你这丫头的眼泪,总算没白疼你这么久,哈哈。”
爷爷最终还是走了,阮夕能感觉出来,爷爷走的挺安详的。不过那段时间,爷爷实在是难熬,说几句话就喘不上气,想走走又没力气,晚上也会疼痛难耐。阮夕想,要是能让爷爷少受点罪就好了。于是,她就打算去学医了。
阮夕被接回了母亲身边。毕竟才12岁,属于未成年的孩子,肯定不能离开监护人自己生活。况且他们家那么大一个家族,这么丢一个孩子在外面不管不顾的话,传出去多丢人。
阮夕又回到那个家了,又得开始天天面对着那个女人了。阮夕从来没叫过她妈妈,无论她在自己面前说什么,阮夕只是听着,也不回应,有时候见阮夕没有回应,她会变本加厉地骂;有时候会在饭桌上把饭菜汤水往阮夕身上泼。阮夕面无表情地挑着没被弄脏的东西吃饱,就起身去清洗。
这个时候,阮夕已经不像是个孩子了,她经常跟着爷爷在外面跑,已经懂得了很多东西。她想,这个女人精神上或许是有问题的,在她面前总是时而清醒时而发疯,看她的眼神总是怨毒和愤怒。
阮夕觉得奇怪,她就没有后悔过生下自己吗?怎么以前没有直接让自己死在她肚子里,那样不是更好吗?阮夕被泼了一身,汤从头发滴落下来,阮夕拿纸巾擦了擦脸,看着那个女人说道:“已经不是打而是改为泼了吗?下次该是什么了呢?看着我这么痛苦吗?你或许应该想个办法把我弄死啊,不然你以后每天都不会好过。”
她看着阮夕平淡的面色,更加生气,“你也在嘲笑我对不对?连你也在嘲笑我,你们一个个地都在嘲笑我,都想让我死,你们都在逼我!都在逼我!滚!你给我滚!”
阮夕听完就走了,她是真的不喜欢待在这里。阮夕很想搬出去,这里除了母亲的谩骂和责打,就是佣人的冷漠和麻木,阮夕在这里过得感觉就像一个牢笼,她想要离开。
但是她还是个孩子,不被允许,受父母管制,父亲从不会管她,一切都是母亲在管。
而母亲每天看起来都是呈疯狂状态,别说是跟她谈让自己出去,阮夕觉得她都会忍不住杀了自己。因为在她眼中,阮夕是真切地看到了无尽的恨意。
直到现在,阮夕想起她的时候,也没有恨她,只是觉得她太可怜了,把自己的一生埋葬在了那段不幸的婚姻当中。求不得,也不愿意彻底放手远离,苦了自己,也苦了别人。
阮夕不希望自己变成下一个像母亲这样子的人,所以对婚姻没有那么大的期待与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