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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昆仑荒凉得很。

看着像是主峰的峰头上坐落着的大殿还依稀看得出来原本的恢宏,只不过现在却是一片断壁残垣。

宿白盯着这片废墟看了有一会儿,随后忍不住询问沈鹤:“……你平时住哪儿?”

被他提问的人看起来比宿白自己还要疑惑:“住哪里不行?”

是了,相处了一段时间以后,宿白发现这家伙不是闷,也不是冷淡,只是纯粹的对很多东西没有概念,更不在意。

——看着像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

“这里不恢复一下吗?”宿白绕着大殿走了一圈,饶是他对审美方面没有太多感触,却也看得出这座大殿的艺术价值。

如果这就是这家伙的“家”的话,大概还承载了很多回忆。

“没有人,”沈鹤的语气依旧不咸不淡,“没必要。”

这倒也是。

宿白并不清楚这家伙经历了些什么。尽管他确实是有些好奇,但基于这家伙几乎算是救了自己一命这件事,他愿意收敛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那你就在这里干坐着?”他换了个话题,看向沈鹤,“好歹也是自己家,总得收拾一下吧,你看那边都冒黑烟了!”

闻着有点香,看起来能吃。

“你收拾吗?你不动手我要了。”他期待的看向沈鹤。

沈鹤的嘴唇动了动,像是说了什么,不过宿白根本没听见。

下一刻,周围的景物突然开始了变化。

草木荣枯、白云飞流。

不,这不是变化,是时间在倒流。

宿白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混乱」的力量他还没消化完,就算是消化完了,「时间」的法则也天生的排斥「恶」。

换言之,他拿了「时间」的法则也做不到眼前这种程度。

在两人面前的场景定格之后,宿白看着面前的宫殿,再一对比之前那一片废墟,嗫嚅了半晌,终于咬着牙说了句话出来。

“哪个******干得*****事!”

骂得特别脏,是如果系统还在估计要跳出来捂他嘴的程度。

原本看他站半天,还有一点好奇他在想什么的沈鹤:……

这神年纪不大,嘴挺臭。

5

宿白自己随便选了个峰头占着,系统空间还在他这里,里边杂七杂八的东西不少,甚至有一栋小别墅。

——他把别墅掏出来的时候愣是没想起来为什么他还会带着房子走。

虽说这里没水没电的,但他自己随便改改把灵气当能源也勉强能用,这也都不是什么问题。

问题在于他发现这家伙整天也不干活,就找个僻静的地方一坐坐好几天,然后仔仔细细的……拼拼图?

“怎么会碎成这样?”

在端详了那已经肉眼不可见,只能靠着感知“看”见的灵魂碎片一会儿之后,宿白终于确认了这是一个人的灵魂。

可瞧这碎裂的程度,已经不能用“拼图”来形容了,甚至不比空气中的扬尘大。

也是难为这家伙那么有耐心一粒一粒的“堆”起来。

灵魂碎成这样子,互相之间已经不可能存在什么关联了,就算原原本本的拼回去也不过是堆沙子一般的状况。

也许沈鹤自己有别的办法,不过宿白看着是觉得没什么用的。

“被天雷劈了。”沈鹤对着他算不得有问必答,大部分时间还是无视他的状态,但总体来说态度还算平和。

不过考虑到他就算是说要杀自己的时候也是这么一副鬼样子,宿白就觉得这货的态度完全不可信。

“劈这么散?”宿白摸了摸下巴,又打量了一下那一堆“沙子”,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可是这雷看着不像是天雷。”

一股甜兮兮的气息,看着很好吃,完全不像是却邪的天雷。

“之前的天道出了些问题。”

沈鹤的语气依旧平淡,他的耐心似乎是无限的,一点一点的把一堆“沙砾”拼合成人形的模样,筛选正确的拼合顺序。

宿白站着看了一会儿,很快对这项活动失去了兴趣。

“你这么拼好也没什么用,那浑浊的气息几乎和魂魄本身融为一体,是很难去除的。”

听到这话,沈鹤也没露出任何泄气的情绪来,只是不咸不淡的表示自己知道了。

“没关系。”

他说得轻巧,宿白也不知道他是指哪方面的“没关系”,但也没有阻止他继续这么干。

6

昆仑那么大的地盘,不仅没有人烟,连正常的小动物都不是很多,大部分都冒着黑气,一看就不是正常生灵。

宿白不是爱管闲事的性格,但也不喜欢一觉起来一条水桶粗的大黑蛇盘在他别墅的柱子上睡懒觉。于是干脆把整个峰头打扫了一遍,把冒黑烟的通通丢出去或者干掉。

如是过了几天,昆仑倒是迎来了意外的来客。

——其实也算不得意外,毕竟来者一位宿白相熟,一位沈鹤认识。

只是在知道来者之一与沈鹤的关系之后,宿白多少还是有些意外。

他看看和沈鹤有八分相像的女子(或者他应该叫阿姨),再看看依旧跟个锯嘴葫芦似的沈鹤,实在是不太懂,这母子俩为什么看起来不太熟悉。

“此行还要多谢钟离先生。”名为谢轻语的女子笑容温婉,但神色里有着些许不易察觉的疲惫,“若非先生仗义执言,我怕是取不回我夫君的遗物。”

修真界没有网络,沈鹤飞升成功的消息传得没那么快。再加上昆仑几乎灭门,沈鹤又对之前的事情没那么了解,一些小门小派拿了些好处便不愿交出来也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

只是修真界有些东西不是强抢便抢得回来的。

谢轻语心有顾忌,手段也温和了些,更不喜欢用沈鹤的名头压人——她似乎应该为了儿子的成就感到骄傲,但无论是钟离还是宿白,只在她的眼中看到了忧虑。

“不过是应有之义。”钟离原本也没当成什么大事,只不过在那些人倒打一耙,谢轻语气得不轻的时候站出来替她辩驳了几句,“天理人伦如此,行事自当遵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