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军冲击,杀出一条路来,不论挡路的是谁!”
“大都护,前面,前面......是咱们自己人啊!”
“蠢货!接着乱下去,谁都活不了!”
新任雪山府大都护是原大都护的弟弟金秀,他认为自己的哥哥金迈死的一点也不冤。
那个愚蠢的人是彻底蠢死的,竟然为了享乐不被打扰,膨胀到营帐周围不设防御,被刺客扭断了脖子。
作为一府都护,身系数十万将士性命,真的愚蠢!
金秀抬眼看着对面江岸混乱的场面,心神微微荡漾。
大炎人向来狡诈,也唯有哈木那个蠢货才会真的毫无保留的信任他们。
“兀达,你亲自去上游渡口,率领我雪山府奔雷骑,冲杀愚蠢的大炎人!”
“大炎人有句古话,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今夜,谁是谁的猎物,还不一定呢。”
兀达点了点头,正准备离去想起来一件事,“大都护,咱们这边出了意外,那西河府那边怎么办,大炎人一定也设了陷阱,咱们要不要分一部分人过去支援他们?”
金秀摇了摇头,“兀达,那群蠢货不值得救,咱们的目标是越过黎江,直奔沛州城。”
“所有人都以为没有战船和水军,我们大莽打不下沛州,那么咱们......就让天下人看看!”
兀达看向大都护的眼里闪烁着崇拜的光彩,一切几乎全都按照大都护的预料在发展,说是未卜先知料事如神也差不多,这样的大都护,才是真正能带领雪山府一往无前的真正勇士。
一江之隔,宋之问带领的一万人马彻底将江岸渡口化成了一片炼狱。
大莽人渡江以后队形混乱,在江岸挤成一团,骑兵冲杀之下,互相踩踏,大莽人就算再勇猛,也无一战之力。
一万骑兵分成两支,各自冲杀一阵后合到一处,江岸尸横遍野,哭嚎震天。
但宋之问明显感知到了一丝不对劲,他们虽如入无人之境,砍瓜切菜一般肆意屠杀大莽人,但江岸人数并不多。
宋之问先前一直在数着时辰,五座几丈宽的浮桥,大莽人怎么可能只过江这么点人,骑兵步兵加一起,近万都不到。
叶旬见宋之问神色凝重,心事重重,忍不住问道:“将军,怎么了?”
宋之问满脸都是溅上去的血迹,他沉吟了一下,“叶旬,你没发现什么不对劲吗,大莽人五座浮桥,那么长时间,就送过来这么点人?”
叶旬皱起了眉头,听宋之问这么一说,事情确实有些古怪。
“将军,你的意思是,大莽人早就知道咱们今夜会来,眼前这些,都是演给咱们看的?”
宋之问没有出声,屏息想了一阵方才道:“不管了,不管大莽人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咱们都必须冲杀到底!”
“是!”
叶旬重重应了一声。
一万人马再次分成两支,开始冲锋,犹如一把死亡的剪刀朝着江岸边乱如蝗群的大莽人呼啸而去。
大莽这边以冲杀自己人为代价好不容易聚齐起来的两千骑兵, 在第一次冲锋之下就已经死亡过半,面对再一次的冲锋,他们直接被洪流所淹没。
失去了唯一的抵抗之力,整个江岸完全变成了一个屠宰场。
叶旬一枪一剑,四下翻飞,不断收割着大莽人的人头。
心中虽快意无比,但叶旬始终留心着从四周的混乱之中收集信息。
方才听了宋之问所言之后,他的心底始终有种隐隐的不安。
嗯?
叶旬整个人停了下来,他似乎听到了什么,好似天边沉闷的闷雷之声。
时节已是九月,怎么可能打雷!
叶旬细心留意着,马背声隐隐传来丝丝震动。
声响和震动都在不断加剧,已经不需要怀疑,有一支骑兵在靠近这边的战场。
看声势,不是轻骑,而是重骑!
叶旬神色凝重起来,据他所知,江南兵备压根就没有重骑!
因此很显然,来的不是自己人,是敌人!
叶旬这边已经想到,宋之问那边自然也想到了。
一万人马再次汇合之后,不远处的黑夜之中,奔雷之声越来越近。
“将军,看声势,是重骑。”
叶旬抿了抿嘴唇,重骑对轻骑,硬碰硬根本就是自取死路。
宋之问点了点头,“叶旬,准备撤退!”
“撤退?”
这是叶旬没有想到的,此时若是撤退,就相当于放大莽人过江,等大莽人彻底站住了脚,那形势就完全不同了。
“将军,派人回沛州要增援,咱们可以凭借速度在这里和大莽人周旋......”
宋之问看了叶旬一眼,“没用的,大莽人既然将计就计,就不会想不到这一点,咱们不走,就是等死。”
叶旬微微哑然,他不再说话,点了点头。
一万人马几次冲杀,折损几可忽略不计,随着宋之问一声令下,队伍毫不犹豫地离开江岸,向着沛州方向,疾驰而去。
大莽奔雷营在兀达的率领之下赶到了江岸渡口,看着一地的尸山血海,皱起了眉头。
这伙大炎人一见苗头不对拔腿就跑,倒是有些让人意外。
不过不重要了,大都护的目的已经达成。
今夜,雪山府十万大军即可全部渡过黎江!
兀达挥手叫来一人,“去,禀报大都护,大炎骑兵望风而逃,大军继续渡江。”
那人领命而去,江岸渡口开始有序收拾残局。
兀达却没有选择停下,而是率领奔雷营继续进发,继续大都护的计划。
夜色掩映之下,天地间沉寂如死水,三万奔雷重骑无声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