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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安城,白鹿书院。

一位惯于早起的学子清晨推开房门,眼前的世界惊的他挪动不了脚步。

天空阴沉沉的,天地间银装素裹,雪白一片,鹅毛般的大雪缓缓飘落,上下飞舞。

八月飞雪,这是何等的天地异象。

那学子试探着走出房门,穿着秋季单衣的他没有感知到一丝寒冷,他蹲下身,捧起一捧雪花。

入手微凉,没有一丝冰寒。

雪花在他的手心缓缓融化,直至消失也没有一丝水迹,那学子顿觉异常。

还未等他思考,一股明悟之感自心底油然而生。

“是白先生,是白先生!”

那学子语无伦次在院中叫喊起来,不断有人被他惊醒,推开房门涌入院中。

众学子先是惊异,而后各有所悟,也一下明白了为何那人大喊白先生。

这雪花,触之即化,化开后一股无形低语流入脑海,仿佛当初白先生在时,聆听教诲。

“这场大雪,是大道所化,是白先生的大道所化啊!”

“可为何,为何会发生这样的怪事,白先生不是在大理?”

有一人带着悲痛之音,踉跄跪地,“诸位,白先生,恐......恐已去了。”

众人听后,纷纷愣住,旋即思考之后方才明白,这是白先生给他们上的最后一课。

痛哭之音自书院响起,惊天动地。

同样的场景,在江南书院一样上演,宋儒手拿着一本装订好散发着墨香的新书,无言看着雪花飞舞,心神荡漾。

......

太安宫城,皇帝正在洗漱,一个内官急急忙忙进来禀报,“圣上,司天监说,这场大雪触肤即化,融于无形后,令人心有明悟,似为大道所化。”

皇帝微微皱眉,“大道所化?”

那内官接着回禀,“圣上,白鹿书院方才传出众人痛哭之声,那些学子说,是书院先生白子虚去了。”

皇帝这才站起了身,走出寝殿,看着漫天大雪,负手而立。

“圣上,兵部周大人正在东书房等您。”

皇帝点了点头,抬手接住一片雪花,凝神看着它缓缓融化于掌心,起身离开。

到了东书房,兵部尚书周喆连忙跪下行礼,“参见圣上!”

“起来说话。”

“谢圣上。”

“出什么事了?”

周喆拱手间瞥了一眼皇帝的神色,看不出喜怒,方才缓缓道:“回圣上,沛州城那边加急送来军情,上城陷落。”

“这不是早已预料的事情么?”皇帝问。

周喆点了点头,“是,但圣上,咱们都以为大莽是在拿南边分散咱们的精力,重点只会是在北边,可是如今看来,大莽在南边,不是小打小闹。”

“北边到现在,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臣以为,大莽这一次,就算不是以南边为主,至少也是打算南北同进。”

“原本攻打上城的是大莽雪山府的十万人,现如今,大莽那边又增派了西河府的八万人。”

“这八万人,是大莽特意训练出来的水军。”

“他们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

皇帝低头想了一会,“西河府的水军,哪来的战船,难不成他们要扛着船翻山越岭走到上城,还是说他们准备花个一年半载,就地取材打好了船,再行进攻?”

周喆微微皱眉,“臣也在思考此事,大莽缺少精工良匠,想要打造出可堪一战的战船,一年半载都很难。”

皇帝声音微微有些冷,“周喆,你事情没有弄清楚,就一大早赶过来,是让朕看看你有多愚蠢吗?”

周喆顿时背后冷汗直冒,顿时跪下,“圣上,臣不敢,臣其实已经想到了一个可能,只是,只是不敢说。”

皇帝冷哼,“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不敢说的。”

周喆犹豫了一下,缓缓道:“圣上,大莽人要想从南边打开缺口,靠骑兵是不可能的,必须依靠水军。”

“可就算有战船,大莽西河府的八万水军,在江南兵备的二十万人面前,根本不够看。”

“所以,臣斗胆猜测,大莽此举,必然是有所依仗......”

皇帝听了一堆废话,显然有些不耐烦,“说重点!”

周喆慌忙道:“圣上,臣斗胆猜测, 江南兵备或有人同大莽勾结。”

“唯有这个可能,大莽人才敢摆出这个架势。”

皇帝听后沉默,缓缓站起了身,“周喆,你的猜测确实很大胆。”

“江南兵备现在是永威将军张铎当家做主,他或许对朕没有多少忠心,但对大炎,至少是忠心的。”

“说他有反叛之心,连朕都不信。”

“周喆,你要知道,此时的无端怀疑,引起江南兵备混乱,可是正中大莽人的下怀。”

周喆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圣上,永威将军张铎的妻儿被北苍王所杀,他怀恨在心再正常不过,乃是人应有之情。”

“但他要报仇,在大炎是不可能的,唯一的机会就是站在大莽那边。”

“臣以为,此事必须警惕。”

皇帝想了一会儿,“此事再议,张铎是北苍王选中的人,朕可以不信他,但必须信北苍王。”

“周喆,你可以私下探查,但若是引发江南兵备混乱,后果你自己清楚。“

周喆点了点头,“臣明白,臣一定会将此事查明!”

待周喆走后,皇帝走到桌案边,拿起一旁的奏折开始批阅。

过了一会儿,显然有些心烦意乱的皇帝放下手中一切,对身旁的内官说,“北苍王近日有没有书信来?”

内官回答,“回圣上,没有。”

皇帝神情不悦,取出一张白纸,奋笔疾书。

他方才所言自然是真的,他不信张铎,但是对洛风不会有一丝怀疑。

可刚刚周喆所说的那个可能,很符合逻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