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审言拱手而跪,“末将该死,没有保护好王妃!”
“知道该死就好,去取本王的马鞭。”
杜审言不再废话,起身去了。
赵西岳有些蒙,不知该庆幸还是该怎样,王妃的一句话,不知不觉把矛头指向了孙传明。
孙传明神色自若,浑然不惧,一副引颈就戮般的淡定。
朱灵有些苦恼,她方才的想法是,既不违背内心的小小气愤为赵西岳遮掩,同时把孙传明这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搬出来,王爷就算生气,也总不好难为一个老人,就此把这件事情糊弄过去。
“王爷......”朱灵不知道怎么劝,扭头看向了宋晚,表示求助。
宋晚感应到朱灵的目光,细不可察的冲她眨了眨眼睛,意思很明显,王爷心中有数。
这时去取马鞭的杜审言回来了,恭敬把马鞭交给了北苍王。
“赵西岳,是乖乖自己过来让本王抽,还是让本王上手段呢?”
赵西岳如丧考妣,矛头不是已经指向孙传明了吗,为什么最后受伤的还是自己?
他浑身冰凉,双脚注铅,绝望地看向一旁的孙传明。
孙传明不发一言,一样在期待年轻的王爷会把事情做到什么地步,难道当真敢当众抽死赵西岳?
刘奔刘老将军犹豫了一阵,似乎想当和事佬,刚迈出一步,北苍王凌厉的目光就已经射向了他。
他无奈止住了脚步。
赵西岳左右为难,想了想心一横,赴死一般缓缓走到洛风跟前,跪在地上,把后背留给了洛风,“属下对王妃不敬,但凭王爷发落!”
洛风笑了笑,“赵大人早一点有这觉悟,也不至于如此。”
说话间,鞭子已经扬了起来。
“啪!”
一鞭下去,赵西岳的后背皮开肉绽,一条惊人的血痕出现在众人面前。
赵西岳痛的龇牙咧嘴,但还是忍住没有叫喊。
看到这一幕,杜审言松了一口气,王爷并没有动杀心,只是施以惩戒。
洛风当然舍不得杀赵西岳。
虽然赵西岳为人圆滑,手脚也有些不干净,贪赃枉法之事没少干,但无疑他是一个人才。
现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他没必要因为一点小瑕疵,就赶尽杀绝。
孙传明也是一样,这个老人是个宝贝,望城那边没了他,还真不行。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他必须要让这些人意识到,北苍王想杀他们,随时可杀。
先前若是这样做,无疑会在军中引起连锁反应。
但相信今天以后,北苍军中对他这个北苍王将会彻底地臣服。
洛风一鞭接一鞭落在了赵西岳的后背,他这时也感知到了王爷的心意,杀鸡儆猴,因而咬牙扛住了。
赵西岳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场面依然血腥骇人,整个后背没有一块好肉。
洛风扔掉了手中的鞭子,“赵大人,回去好好养伤,往后管住自己的嘴。”
赵西岳有气无力点了点头,在杜审言搀扶之下,一瘸一拐走出了议事厅。
众人鱼贯而出,洛风换了一幅表情,皱起了眉头,“灵儿,盛姐姐,你们先走,去帮我准备下洗澡水,我有事同晚儿说。”
朱灵和盛兰点了点头,先行去了。
那晚他先行离去,留下宋喆和长生门等人殿后,其实并没有走出多远,就被浑身是血的龙柔追了上来。
龙柔显然是受了极重的伤,虽然不知道宋喆是怎么做到的,但无疑,宋喆已经不在人世。
之后的几天,龙柔对他穷追不舍,两人一路上都在试图恢复,然后拿下对方,因此又纠缠了几日,这才耽误到第七天才赶回北苍。
在最后龙柔被洛风一拳轰飞老远,她不甘地怒吼,“北苍王,我将带领阴山府十万大军,第一个杀入北苍!”
宋晚有些不解,按理来说,北苍王没有什么事情是需要避开朱灵和盛兰同她单独说的。
见洛风目光深沉地盯着自己,宋晚感觉有些怪异,“王爷,您有什么事要说?”
洛风接着犹豫了一阵,觉得还是应该告诉她。
“晚儿,这次去大莽......”
他把自己去大莽的前前后后大致说了一遍,在说到宋喆掩护他离开时,他停顿了一下,“晚儿,对不起。”
“当时那个状况......”
宋晚在听到自己的父亲宋喆其实一直还活着,是被宋家安排去了大莽负责醉仙楼,整个人陷入了沉思,这时听到一句‘对不起’,她抬起了头,“王爷,晚儿清楚的,父亲他......救了王爷,救了北苍,甚至是救了整个大炎,他并没有白死。”
洛风没有预料到宋晚的内心会如此的坚韧,不仅对自己的父亲还活着一点不吃惊,接受起他的死亡来也是十分平静。
“王爷,方才听你所说,父亲在大莽与长生门牵扯很深,最后若不是长生门,父亲一个人也是徒劳。”
“长生门为何会主动帮王爷,他们明明知道王爷对长生门,除之而后快。”
宋晚岔开了话题,神色平静。
洛风沉吟了一下,“这件事说起来很复杂,长生门不知从什么时候就开始布局,布了一个很大的局。”
“北苍,阴山府龙氏,大莽还有大炎,似乎整个天下人都是它的棋子。”
“也包括我,长生门认为我还没有到该死的时候,因此在大莽不计代价保护我。”
“还有这场马上就要开始的战争,也是长生门在背后推动。”
“这么大的一个局,甚至百年前就开始谋划,真的不知道那群疯子到底想做些什么。”
洛风说完,宋晚陷入了沉默。
一切听起来更像是一个猜想,但种种迹象表明,一切都是事实。
“王爷,咱们都没得选,即使一切是长生门的谋划,咱们还是得硬着头皮走下去。”宋晚说。
洛风点了点头,他目光柔和看着宋晚,“晚儿,如果你心里难受,不用憋着。”
宋晚眨了眨眼睛,“王爷意思是晚儿该发泄,那怎么发泄好呢?”
“哭,闹,或着骂我什么的都可以。”
宋晚忍不住笑了笑,“王爷明知晚儿做不来这些事情。”
沉默了一会,一股如幽灵般的悲伤袭来,她低下头,“从小太爷爷就告诉我父亲去世了,我不知道父亲的样子。”
“我有些难过,却又不明白为什么难过,脑子里连一个具体的人影都没有。”
“王爷,晚儿是不是心太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