泸州,钱宅。
自吴素和光明陪着钱希回家,已经住了几天。
那日钱正廉看着满院支离破碎的红绸,很是吓了一大跳。
这件事可大可小,虽然本能地认为北苍王不大可能再回这间小院,但若是这点小事真传到了北苍王耳朵里,谁能保证王爷不会认为这是在挑战他的权威呢?
他慌慌张张地找来钱希追问这是怎么一回事,当钱希告诉他这是吴素一剑斩下的,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吴姑娘与王爷的关系说不清道不明的,任谁看到那满院象征着喜气的红绸都会生气的,一剑斩了,已是很克制了。
钱正廉是完全把吴素当做王妃来看待的,早晚都会过来一趟,问问王妃有没有什么需要的。
这件事让吴素很困扰,她知道钱正廉为什么这么做,心中不快又碍着钱希不好发作。
有些煎熬地住了几日,吴素决定要走了。
“小希,我和光明准备要走了,你怎么想的?”
钱希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看了一眼旁边凝神期待的光明,“素姐姐,我当然是和你们一起的呀,咱们是一起的嘛。”
光明偷偷地松了一口气,生怕被钱希瞧见他神情的变化,默默低下了头。
吴素点了点头,“你爹那边,商量好了吗?”
钱希小鸡啄米一般点头,“爹爹不反对的呀,因为他知道素姐姐你是......那个嘛,所以他很放心。”
“哪个?”吴素追问。
“那个就是......很厉害的剑仙啊。”钱希吐了吐舌头。
吴素浅浅瞪了她一眼,就此揭过。
“不过,素姐姐,接下来咱们去哪呢?是往北还是往南?”
吴素没有犹豫,“往南。”
光明为了体现自己在这个团队的存在感,使劲点了点头,“往南好,往南可以去大理。”
钱希条件反射一般瞪着光明,“大理有什么好的!”
光明气势瞬间弱了下来,怯生生地看着钱希,“大理要打仗了呀,会死很多人......我要去用佛法超度他们,去往往生极乐。”
钱希双手叉腰,气呼呼地指着光明,“超度你个头呀,大理是大炎的属国,不信佛,怎么去往生极乐!”
“而且,死人都是在战场上,你啥也不会,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去战场上送死呀。”
光明鼓足勇气抬头,“我哪里手不能提肩不能扛了,一路上行李都是我背的。”
“而且有素姐姐在呀,她会保护我的。”
钱希一脸的恨铁不成钢,“素姐姐是你的保镖嘛,吃饱了撑得护着你去战场!”
吴素这时候插了一句,“要去战场的。”
钱希和光明同时扭头看向他。
吴素接着补充,“我能感应到一个人在那里,我要去那里杀了他。”
有了这句话,光明顿时有了底气,直起了腰杆,有些得意地瞅了一眼钱希。
“笨光明,你敢蹬我!”
钱希抬手便打。
“我没有呀!”
“就有!”
......
大理国王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常年的养尊处优让他看起来有些浮肿,脸蛋圆润白皙,看不出多少王者气质。
在面对白子虚的时候,他甚至显得有些卑微,像是一个溺水的人,好容易抱住了一根浮木,恨不得全身都贴在上面,以免沉沦。
“白先生忠君爱国,实在是大理之幸,此次回大理,军政要务但凭白先生指挥,大理上下,无所不从。”
白子虚谦虚地拱手回礼,“王上言重了,子虚治学或有些许经验,治国治军,一介白丁而已,恐负王上厚望。”
大理王摆了摆手,爽朗一笑,“白先生过谦了,此次来太安,从南到北,一路上寡人不知听了多少人赞叹白先生大才。”
“都说白先生是经国治世的大才,哪怕是天朝皇帝对白先生也是赞不绝口,若不是白先生与北苍王交情甚笃,恐怕天朝皇帝都不会放白先生离去。”
白子虚大抵是和洛风待在一起久了,越发觉得这种阿谀奉承刺耳无趣,他沉着脸,“王上,路途遥远,子虚不敢打扰王上休息,子虚还是回......”
大理王摆了摆手,“无妨,与白先生促膝长谈,是天下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寡人亦是荣幸之至。”
“寡人临行前,已经命人修葺了一座宅邸,作为白先生的住处,美妾巧婢,都已备齐,不知白先生还有什么旁的所需,可先命人快马赶回备着。”
白子虚忍不住皱了皱眉头,“王上,子虚一介书生,当不得王上如此厚待,且子虚有内人如一一人,此生足矣。”
大理王愣了愣,在他看来,这世上还有什么比美人更能让男人心动的。
权力,金钱,都只是手段而已,最终的目的还是为了更多的美人。
白子虚一介书生,名声确实震天响,但也正因为如此碍于名声,所以在这件事上没办法放开。
他觉得自己很巧妙地抓住了白先生的这个痛点,因此才在临行前备好了一切。
他相信白子虚体验过之后,一定会对他和大理死心塌地,保大理度过此次劫难。
“白先生,无妨的,相信令内会理解的,军政何其繁忙,白先生自是需要放松的手段......”
白子虚打断了大理国王,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快,“王上休要再提此事,子虚此次回大理,是顺应心中良知,大理生我养我,逢此大难,子虚安有置之不顾之理。”
“王上,子虚告退!”
说完,白子虚从大理王的华贵车驾上跳了下去,甚至来不及叫停,而后回到了后面如一乘坐的马车上。
“夫君,怎么这么快回来,王上不是有要事要和你商讨吗?”柳如一疑惑。
白子虚叹了一口气,“王上告诉我在大理给我准备了豪宅美妾,话不投机,没什么好商讨的。”
“王上如此,真是让人提不起心气。”
柳如一握住了白子虚的手,“夫君,王上那也是因为看重你吧,你不必因为我......”
白子虚摇了摇头,“如一,王上自是因为看重我,想拿住我的心,让我死心塌地,不过用这种方式,未免让人不耻。”
“白子虚有柳如一,此生无憾。”
柳如一眉眼低垂,握着自家夫君的手紧了紧,跳动的马车不断往前,哪怕前面是万丈深渊,似乎也没什么好怕的。